“反了天了,我且问你,吃药的银子哪来的?”老许氏站起身直勾勾盯着许茹雪。
每次家里有些个进项,许有福就会趁休沐回村来搜刮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一听说菰笋的事,而且还是许茹雪发现的。许有福暗中和老许氏嘀咕:许有粮两父女肯定偷偷卖了不少菰笋,不然怎么有钱给许刘氏抓药。
老许氏也知道,有几次许有粮早起去镇上有事瞒着她,但具体的是啥也不知道。
“奶可以去镇上打听打听,因着我娘吃药,我们赊了多少银两。一副药就要一两银子,奶还巴巴地摔了去!奶是想要我娘的命啊!”
许茹雪早和回春堂的林大夫说过,若有人问起桃花村他们家,就只说赊着药钱。
当然若人人都赊账,那医馆如何做营生?铺子如何周转?故而大家都知道,镇上赊账的铺子都会额外收些许利子钱。
老许氏就算不出门,但是个爱打听的。不然坐在家里,怕许有粮上镇上卖东西换钱上交公中糊弄她。她像训牛一样训着她的老大,既要按着头喝水,又不许喝得太饱。
“你娘现在躺在床上,除了不能跑不能跳,有什么不好,就是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过的舒坦。怎么就要你娘的命了?把药停了,剩下的药都给我退回去!药钱拿回来交给我。”老许氏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崩脸上了……话是真敢说啊……
“原来奶管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叫过的好啊?那这种福气您要不要……药馆退不了药,我也不会退!”许茹雪寸步不让。
左邻右舍听着许有粮家的动静不对,赶忙去寻了许有粮过来,许有粮一大早被村长叫去祠堂帮手过秤菰笋了。
许有粮急急忙忙跑回家:“娘,我的娘,你想干甚啊……”平常沉默的男人大喊起来,这次他要捍卫他的妻女。要什么劳什子名声?讲什么劳什子孝道?连自已的妻女受磋磨都护不住,还算男人吗?
“好好好,老大你的心也野了。都反了!反了!”老许氏捂着胸口,一脸不敢相信。
这时候许有福来打圆场:“大哥,你误会了。娘问茹娘哪来的银子买药呢?以为茹娘做什么不好的事。”
满嘴的狗屁倒灶!听听,这是什么话?姑娘家的名声就任他胡说了去?
许有粮看着许有眼里的算计,愤怒不已:“狗屁玩意!谁?谁说的这话!看我不把他打出村子!她娘拿药我也一起去的,赊账的欠条还压在回春堂里呢!”
人家铺子的账目凭甚让人去查,所以许有粮也不担心暴露。
“老大,这菰笋你们不是最先带去卖了?银子呢。”老许氏开口,许有粮才知道原来是这等着呢,怪的闹出这一场。
许有粮心里已是一丝温情全无,“娘,茹娘说的没错。一副药就要一两银子,您也看到了芸娘日日煎药。卖那点子菰笋不过几百文哪里顶事!”
“那你拿药去退了!”
“娘,你要退药就是要孩她娘的命啊。娘,你要我的命吧!儿子的命都是娘给的!”许有粮做崩溃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当家的,不治了!我死也不治了!”只听得屋内传来许刘氏一声大喊。
很快许芸雪又是大喊一声,哭着嗓子:“娘,你怎么吐血了?你不要有事啊娘……”
闻言,许有粮和许茹雪赶紧冲向屋内:“孩她娘/娘,你怎么了吗”
老许氏听着屋内的兵荒马乱也不去看,冷冷地道:“哼,吃不出好赖,不吃也罢!”
很快许有粮抱着许刘氏出了屋子,嘴角和外裳上都沾染了血迹。许茹雪紧跟其后,把被子铺好在板车上,又仔细把许刘氏围好。
父女三个推着许刘氏就出了院子,院子外村里人都站在路边竖起耳朵听着,原来许刘氏都病这么严重了啊!都吐血了!就这老许氏还不让治呢!
许有福倒着买想到自家大哥这么硬气,往日里老许氏咳嗽一声都不敢回嘴。茹娘也是,把老许氏怼的够呛,难道真是被许刘氏身体逼出来的?
许有福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了,给自已老娘说了几句好话。又要牛翠花把鸡炖了给他补补。
这头说到许有粮一行四人,等走出村子许茹雪就帮许刘氏嘴角和衣裳血迹擦去。
“怎么样?当家的,我演技比你不赖吧?”许刘氏眨巴眼睛,难得的俏皮。
许茹雪两姐妹在回屋的路上就想好了对策,要许刘氏装病重,咳出的血是用牛翠花杀鸡的血。
不过许有粮是毫不知情的,一路上神色凝重。直到听到许刘氏的话才一愣随即心疼地说道:“孩她娘,跟着让你受委屈了。”
这段时间许刘氏身子好了许多,脸上肉也养起来了。恍惚间让许有粮看到了年少的许刘氏,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一笑起来脸上肉嘟嘟的啊……
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么瘦了呢……头一次,他真正体会到大闺女说他是失职的丈夫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