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粥其实只能算个半熟,这肉倒是熟肉,只不过是开水再炖炖,但是这会依然没有人在乎这碗粥是生米还是熟粥啊。
大约几盏茶的功夫,几口大锅就空了,灾民们也都坐在地上,躺在地上,他们很久没有吃这些了,虽然不至于吃饱,每人不过是一碗厚粥,一块熟肉。但是这些对于他们依然是足够了,很多人都哭了,他们心里在想要是这碗粥,这口肉来的再早一点点,家里的老娘,怀里的小宝又怎么会饿死啊。
“大家听我说两句,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是朝廷对不住你们,今天这口气,一定替你们出了。”
“你是什么人啊,你一句对不住就完了?”
“咦~就是啊,恁家一家五口就剩俺一个,恁一句对不住,这就算是完了,恁是谁啊。”
这下面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李景隆见这架势,也就直接站出来说了。
“呔,胆敢对当朝太子殿下无礼!”
这句话一说,鸦雀无声,就连在柱子上的康不同都晕死过去。
“呵呵,看来这太子的身份比这粥和肉管用啊。”
朱标对着下面的人,自嘲的说了说。
“没错,就是太子殿下,咱刚才听见他叫李景隆、汤鼎的名字了,这二位都是国公之子,断然不会错的。”一个之前是说书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说开了,其他一听这下是真的信了。那个年代别说是太子殿下,就是这县太爷大多数人都一生不曾见到啊。
那个老者说着就跪了下去。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剩下的灾民也就跟着一并拜了下去,所有金吾卫还有李景隆他们都侧身跟着叩首了。
“好了,都起来吧,这里没有什么太子殿下,这太子唬得住贪官,但是不能唬咱百姓。其实朝廷的征灾粮早都下来了,还有银两,各种赈灾用物,但就是因为有了像沈丘县令这样的贪官,这才让粮食没有到百姓的手上。”
“朝廷有失察之罪,我这个太子更是罪责深重,我大明百姓已经遭受前元百年屈辱,遇到这等灾难,百姓还要被这些贪官污吏鱼肉。我这个太子难辞其咎,今日我削发代首,向父老相亲们赔罪了。”
说着,朱标伸手抽出李景隆腰间佩刀,反手提刀向着头上一划,一缕黑发落到了朱标手上。李景隆就算手再快,也没跟上啊。
“太子殿下,臣等罪该万死。”
李景龙说着就跪下了,跟着跪下的还有除了朱标以及柱子上挂着的人。
“好了,都起来吧,这朝廷之罪,孤代替了。但是这官员渎职之罪,万不可轻易了事。”
“今日,大伙畅所欲言,都说说这位县太爷当得怎么样,咱也来个现报。”
“太子殿下,县太爷去年夏天外出游玩,路途之中看上了我村里在河边洗衣服的女童,便抓去做了小妾,然后给那家人五两银子了事。这事我村上人都知道,周边的住户也知道。”
“没错,这事我们听说了,那丫头不从,县太爷就用丫头一家人的性命威胁。”
“还有呢,沈丘县的赋税是周边几个县里最高唻~。”
这刚开始也就只有一两个人说,到后来说的人就多了,再到后来人们就拿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康不同砸去,很快这柱子上的人都让砸的头破血流。
“康不同,你看看你治下的百姓是怎么看你的?”
“臣,罪该万死。”
朱标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你说对了,你的罪有一定值得万死,但是你只能死一回啊,不过孤一定让你这一回有一万回的感受。”
“来啊,将沈丘县县令康不同处以凌迟,其余贪赃枉法之人同上,即刻行刑。”
这说一出,自然有人动弹,金吾卫里自然有检校,他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只见几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大鱼网,用刀将渔网分成几块,然后将康不同等人扒了个精光,将这渔网勒在康不同身上,瞬间在这位县令的身上出现了一个个菱形块。朱标看着康不同一身肥肉,一脸的唾弃,正是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看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灾民和这位县令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朱家就是因为年景不好,还有连年战乱,前元朝廷只顾享乐不顾百姓,父皇这才造了前元的反,我们就想天下的人都吃上一口饭,大灾之年不至于整村整村的饿死,所以国事不敢有半点怠慢,因为我们知道,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以前我们也是水,现在是舟。以前吃不饱,朱家造了反,现在百姓们吃不饱,一样会造朱家的反,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要以为朝廷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觉得流水的朝廷铁打的官是嘛,就算是前朝的举人一样能做我大明的县令是嘛?”
“我大明从未想过与你们士大夫共天下,我大明要与万民共天下。”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朝廷对贪官,断不能留。”
“康不同,临死之前,有什么想对孤说的嘛?”
“哈哈,臣已是将死之人,想必太子殿下断然不会将罪臣一家留下半个,只能说时也、命也,罪臣恭祝大明江山永在!”
这话听得朱标牙痒痒,那样子和老朱想杀人的样子并无二样,朱标看都没看康不同一眼。
“令河南布政使司官员三天内全部到这沈丘县内,一同观邢,无辜不到者,同罪论处。现在先将这县令妻子儿女一同凌迟,这河南的灾民几十万,每家每户都有亲人殒命,凭什么一个县令却能在地窖之中活的如此滋润呢?”
“李景隆去清点沈丘县令贪墨的粮食、银两,全部用于充公赈灾。”
“臣遵旨。”
这康不同已是两行血泪了,台子上自家夫人还有子女都在柱子上,和自已对立着,身无寸缕,那可是自家夫人还有未出阁的闺女啊,就这样在众目癸癸之下让灾民看光了身子。
一声行刑,充当刽子手的检校用小刀就在这几位的身上划了起来,顿时这县衙前哀嚎震天,但是灾民们却是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