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景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她感觉浑身燥热难忍,
四肢百骸仿佛都被车轮重重碾压过一般,
剧烈的疼痛让少女没有任何力气发出一点呜咽。
姒景感觉自已此时正深处于一片让人窒息的迷雾里,
少女像是逐渐要睡去,在深海里沉溺,无力而奄奄一息。
而另一边,凌晨四点,富丽堂皇的岑家别墅。
别墅内遍地都摆放着精美的家具、昂贵的古董摆件、价值连城的名家大作。
它们都毫无生机的蒙了尘,似乎别墅里的一切都在沉睡。
“哗——”
是被子被掀开而发出的声响,
极尽奢华的主卧里,床上的少年蓦地睁开双眼,
岑启蛰望着天花板还没有缓过神来,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漆黑一片。
而巨大的落地窗旁,有几缕月光柔柔地倾泻而下。
少年攥着被角的手青筋暴起,显示出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一手扶着酸胀的脑袋,另一只手挪动着毫无知觉的双腿,
有些费力才能完成这些对于正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
少年的整个身体都倚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岑启蛰静静注视着那抹皎洁的月光,长期的失眠使他的眼底一片猩红,
他的眼神锐利,活像一只迫不及待想要拆人入腹的恶狼,
假如这时候有任何人看到,肯定都会对他心生惧意。
岑家的所有仆人们也都一样,他们都惧怕这位阴晴不定的小少爷,
恭恭敬敬地对待他,生怕出任何岔子,他们只会纷纷各自回到房间里,离这间主卧远一些再远一些。
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就像那几缕月光,怎么都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突然想起了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姒景。
那个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太阳般温暖的少女,替他挡下了那场人为的意外。
岑启蛰突然在心里想,明天是周日,也许天气晴,也许应该去看看她。
少年的思绪抽离,又望向了窗外的月光,
月色还是一如既往,是柔和而坚韧的皎洁。
好像...和她一样。
他的心莫名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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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林父林母就出门前往当地最出名的寺庙去上香还愿了,
他们在手机上发信息给女儿,嘱咐她好好养病。
“姒姒好好休息,爸爸妈妈出去一趟中午再给你带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和爸爸说”
……
“那个寺庙香火旺盛,怕去晚了人多妈妈今早就不能去照顾姒姒了”
“寺庙的香符感觉还是很有用的,所以我和你爸爸去祈福还愿”
“乖乖多注意休息,身体不舒服记得摇铃叫护士”
………
文字简单,却句句都透露着关心。
姒景昨晚睡的并不好,今天感觉还是浑身难受,不由得睁眼醒来。
少女望着病房的窗外,如今初春的南方,是一场润物无声的细雨。
清晨的天气很好,乳黄色的晨曦似乎要突破云层,
古老的树木在生长,枝桠繁茂的舒展新芽,绿意融融,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姒景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热,眼前的整个世界在发生眩晕,然后所有的东西慢慢放大。
这是怎么回事?
零零一又不在姒景身边,她现在只能靠着自已。
少女尝试着发出声音呼救,结果只听到几声微弱的猫叫:
“喵……喵…喵喵……”
姒景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眼前自已那两只纯白色的毛茸茸的…爪子??!
她……变成了一只小猫??!
小猫似乎受到了惊吓,腾地一下跳下了床。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
坐着轮椅的少年缓缓靠近病床。
姒景不知道的是,岑启蛰其实每个周日都会来看她。
只不过那时的少女总在昏迷,少年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心中就有种莫名紧张的希冀。
他听她的父母说,她醒来了。
他想见见她,迫不及待的。
所以一大清早就不顾管家陈叔的反对,来到了医院。
管家陈叔一边恭敬的开着车,一边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后座少年的面色。
少爷似乎是有什么开心事,嘴角微微上扬着。
陈叔松了一口气,这位小少爷自小就不受先生的待见,家里的下人们也都躲着他,要不是那一场意外……
他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唉,他只希望少年能过得好一些,开心一些,毕竟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不应该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