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晗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动,每一步都先伸出一只脚试探,确认没有陷阱后才悄悄向前挪。这种猥琐的姿态格外滑稽。
所幸一路平安无事,她慢慢靠近鬼火下方,她摸索了一圈,满地冰凉的青石板,啥也没有。
看了看自已的手,嗯…恨手不成钢筋。抬也抬不动,挖是不可能挖得穿地板的。
周围连一块像样的工具都没有。
失策了!
该去找把锄头来。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突然,那团幽蓝鬼火像是嗅到猎物般,倏地冲向她,蓝光乍闪,如同饿狼扑来!
下一瞬,剧痛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四肢百骸,谨晗只觉骨髓、皮肤、五脏六腑,甚至脑海深处都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她眼前一黑,惊愕至极,明明衣物未损,疼痛却似锥刺,深入骨髓,仿佛每一根筋脉都被灼烧,炽热而撕裂的痛感吞噬着她的理智。
什么想法都没了。
迅速拔掉塞在鼻腔的碎布,大口喘气。
她用尽全力想要爬起,奈何四肢发软,全身上下仿佛在烈火中炙烤,连喊声都卡在喉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谨晗满地打滚,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滚落,视线已因剧痛模糊不清,呼吸艰难,像是被掐住了咽喉。
“痛死了……”她强忍着最后一丝意识,喉咙火辣得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四肢渐渐僵硬,眼前一片黑暗,最终,她承受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痛楚,浑身一软,彻底晕厥过去。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阿弥陀佛。”
谨晗身旁,赫然出现一位僧人,正是寺庙住持。
他微微叹息,双手合十,朝谨晗躬身作揖,低声道:“失礼了。
俯身替谨晗把脉,两指轻轻搭在她的腕间,凝神感知。
指腹下,她的脉象虚浮无力,时断时续,如同枯井无泉,隐约透出一股瘴气。住持微微蹙眉,暗自叹息,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小小年纪,体内竟然如此虚弱。”他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脉象之中,谨晗五脏气息微弱,脾胃虚寒,气血不畅,尤其是肝脏似有积久成年的毒气,瘴毒侵入深处,脉络难以通达,整个人的体质虚寒,甚至比他这几百岁老僧还不堪。更令人意外的是,她体内经脉表层被一层油腻气息所封,粗滞不畅。
“平日饮食不调,五谷杂肉参差不齐,常年服食之物积累在体内,脉络中竟沉积出一层油脂,压迫了气血流动。”住持暗自摇头,心道,难怪这灵火无从控制,焚身灼骨,几乎置她于死地。
住持的指尖下移,触至丹田时,却只觉一片空寂无光,像是荒废的井底,不见一丝灵气波动。他继续探至灵根,眉头更挤出一道深痕——灵根呈灰蒙之态,周遭筋脉隐隐阻滞,似出生之际就被迫封闭,早已失去活力。
“丹田空乏,灵根沉寂,体内灵气断绝……”住持叹气,心知若不替她疏通气血,打通经脉,灵火反噬便将继续侵蚀她的体内,甚至危及性命。
住持随即盘膝而坐,将双掌微微抬起,凝聚真气。他伸出右手,指尖在谨晗的百会、印堂、膻中等穴位上缓缓按压,调和气血,使她逐渐恢复基本的气息流通。
又,以两指并拢,轻轻按住谨晗的“气海穴”,真气顺着手指缓缓注入,宛如清泉渗入干涸之地,丝丝润养之力开始贯入她的经络。他深吸一口气,内力逐渐加深,手指稍稍发力,灵气沿着“冲脉”向下疏通,经由小腹周围的气血,逐步将阻滞的瘀气推开。
接着,双手覆盖在谨晗的“膻中穴”和“中脘穴”上,手掌的热度渗入皮肤,气流如细细泉水般浸透各大穴位。他轻轻运劲,使真气从胸腹处向两侧分流,贯穿两肋,沿着“足三里”“内关”“劳宫”各大要穴一路推开,逐渐逼出沉积在她经脉中的浊气。
当真气流至脊椎之处,住持稳住心神,内力汇于掌心,顺势向下,将灵气集中在“命门穴”处,缓缓拍击,使体内真气随之震荡。他将手掌缓缓移动到谨晗的“丹田”处,手指微微发力,一缕缕内力引导灵火向下沉入丹田,并在丹田处打圈,使其旋转不息,逐渐聚拢。
随着他一指一掌的引导,谨晗体内经脉逐步贯通,气息开始流动,脉搏渐渐稳固,脉象由滞涩转为顺畅。她的灵根处原本封闭的气脉,如被层层剥开,泛出隐隐光芒。
“灵根初启,灵火汇丹。”住持低声念道,内力不断灌注,此刻,谨晗的身躯竟慢慢被托浮于半空,四肢微微震颤,衣袂无风自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在半空中旋转不休。住持掌心暗凝功德真力,指尖运劲,伴随着一道道内力,一股力量围绕着她缓缓旋转,从四面八方拍击而来。
若有懂行的人在场旁观,便会见到谨晗被功德之力层层压制,打通筋脉,贯通血肉。身影时而被推送向前,时而拉向后,犹似飘荡在浪潮之中,灵气在她体内激荡,一道道冲击她的骨骼与筋络,她的肌肤泛出莹莹光芒,重塑洗炼之后,暗淡的灵根终于开始复苏。
随着灵力的贯入,住持的身影渐渐暗淡下来,金色的光辉如晨雾般消散,整个人与周遭的空气逐渐融为一体。方才还满溢生机的面容,此刻已透出苍老,皮肤在一点点褪色。那曾经浑厚的气息也在消退,如同蜡烛燃尽,光辉微弱,却宁静平和。
他的身体轮廓愈发透明,最后竟蜕变成了一道被光辉勾勒的影子。随着最后一丝内力传入谨晗体内,住持的手臂也逐渐虚幻,原本结实的肌骨,如烟般缓缓飘散,化为一缕淡淡的光尘。
住持低低诵念佛号,声音从空寂中传出,带着一种超然脱俗的平静。他的眼神仍带慈悲,温和地注视着谨晗,微微一笑,像是注视着她,又仿佛透过她,望向远方不可知的未来。
“众生因缘各异,善恶皆为因果相系,缘起缘灭,世间万事自有定数。今日老衲了却尘缘,已至圆满。若汝日后知晓此番因果,无需执念,不必介怀。”
住持顿了顿,希冀地看向谨晗,眸中透出慈悲:“此间因果,亦非汝一人之缘,往后之路,万望善护一念初心,且莫忘慈悲本心……唯愿,终有一日,你与他人也能得偿所愿,了却苦厄,余生安宁。”
说罢,他将最后一缕神识注入谨晗的眉心,一道温暖的印记嵌入她的识海中,悄然封存。
最终,住持的身影化作一缕光尘,飘散在空中。
四下静寂无声,唯有谨晗掌心中躺着一颗舍利子,晶莹剔透,散发出柔和而安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