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自已都笑了:“谁嫁过来有我这样的,老公不给花钱就算了,我还得上赶子给买东西。”
“咱俩到底是谁嫁谁了。”
许慕余仍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莞春草的破手机是真破,刷了没两下,她从指甲缝里弹出一块小玻璃。
她没看,习惯性地给弹出去,弹出去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眨眨眼收起手机说:“下次再买。”
收起手机,正好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刘妈看起了电视。
莞春草也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去拿衣服洗澡,她说:“我先去洗澡,省得刘妈以为我跟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勾当大半天的还没出去。”
说着拿出一件深绿色的短袖和印了两朵大玫瑰的短裤就出去了。
出去门关上,又“砰”一声打开。
莞春草快步走回来,捏起许慕余的下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已,说:“不是不给你买,刘妈还在家,过两天她走了我再给你买,不许多想听见没有。”
说完,就又扔下人走了。
许慕余被她去而复返,说完就走的举动惊到,根本连拒绝她捏自已下巴的动作都忘了,直到那扇门再次被关上,他才怔怔地收回下巴,别过头去。
他、什么时候多想了。他们有做什么勾当……就算她不给自已买任何东西不都是正常的事,何需他想什么。
莞春草走得快没有给许慕余拿书,许慕余在床上空坐了会,才想起床边有书。
他费劲地挪了下大腿,身体一转转向床边,弯腰下去,准备拿起床边的一本书。
还没拿到书,一阵裹着竹叶清香的凉风吹动了他垂下的头发。
“嗒——”
一滴水从发间滴落到书封上。
许慕余撑着床,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夜晚的凉风,摸了下头上的湿发。
才发现,莞春草没给他擦干头发。
他斜眼看见了那块擦过自已身体的毛巾,很快又扭回头拿起书坐回床边。
这个乡下丫头,真的很粗心,很……可恶。
再且……许慕余没有看下去书。她是怎么知道刘妈过两天就不在的?
刘妈看综艺无意笑出两声后就不敢再笑了,一直在偷听房间里头的动静。
还没听出什么来,就见莞春草从里头出来又火速进去了,然后又出来了。
“你弄什么呢?”
刘妈看到莞春草走过来,坐在沙发上问她:“小余洗完澡了吗?”
莞春草擦擦汗,拿着手上的衣服说:“衣服忘了拿,又回去拿了。”
“他洗完澡了,刚洗完。他洗不完俺也不能出来啊,姨你这话问的,那俺也不能让他淹死在澡盆子里自个出来吧,那多没良心啊。”
“那叫浴缸。”
刘妈脸一热,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没什么事吧?”
莞春草更不懂了,问:“啥事?”
刘妈想问许慕余从了她了吗?肯让她帮他洗澡吗?他的身体愿意给外人看?
话到嘴边又变成:“我是说,小余行动不便,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莞春草以为她要问什么呢,她说:“俺以为啥呢看姨你这么紧张,能有啥事啊他一个断了腿的人,咋还能跑了不成。”
刘妈不相信,又问:“小余真没生气?”
莞春草想了下说:“没有啊,生啥气啊,他就叫俺滚,那浴室就那么点大俺怎么滚,转个身都难,人哪能往湿漉漉的地上滚啊,俺就坐在椅子上给他洗完澡的。”
这不就是生气吗!
刘妈真难为莞春草这个笨丫头听不出骂人的话,她说:“我还真以为小余这么多年的脾气变好了不少,原来还是那样。”
莞春草听出了点意思,澡也不急着洗了,衣服扔沙发上凑刘妈身边抓住刘妈的胳膊四处环顾下压低声音问:“咋地姨,他原来脾气很坏?”
她一副八卦的姿势,刘妈可能也是久不跟人这么八卦了,也可能是看综艺看得人放松了,也压低了声音说:“何止,小余从前的脾气可是现在的千倍万倍的坏!换作从前,别说结婚,他连听到‘结婚’这两个字都要把整个家砸了!”
莞春草凑得更近了,声音也更八卦:“从啥时候开始的?他腿坏的那会?”
刘妈说:“就是那会!他那会可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你没见过那场面,连许先生都压不住他!小余那会什么难听都说尽了,什么事都绝了!”
在家里又打又砸,所见的一切东西都被砸烂了,身边的人根本近不了一点身,不是赶人就是骂人。
疯起来连他自已都折磨自已。
简直不要命的疯子一个!
“最严重的时候,”刘妈看了眼四周,声音小的不能更小。
她在莞春草耳边说:“他差点没失手杀了人!”
洗完澡回来,莞春草把湿头发擦了擦,毛巾扔床头,就上床躺着了。
上了床,又拿出她的破手机刷起来。手指还时不时地在即将碎掉的屏幕上点,看起来是在跟人聊天。
许慕余还在床上看书,看到她一句话没说,拿着手机就这么躺下了,很自然地躺在自已的身边。
太过自然的举动,简直让人分不清,分不清他们是不是已经这么自然地度过了千千万万个夜晚。
许慕余不自在地放下书,试图挪一下身体。
他一挪身体,莞春草就收起了手机,看过来问他:“睡这么早?不看书了?”
她把手机放好了,想起明天还要招待大师的事,说:“也行,明天大师要来了,家里来客人是要早起。”
她爬起来很热心地把许慕余手里看了没几页的书扔出去,一只手抓住许慕余的脚把他拖下来,让他平躺在床上。
把许慕余放平到床上后,莞春草压着他关了台灯,两人就这样并排躺在床上,很规矩地睡着。
就像正常的睡觉。
“就像”,没错,“就像”,许慕余根本没这么想睡,莞春草更不像早睡的人。
果然躺着躺着,莞春草翻过身,用她那双健壮的小腿把许慕余枯木似的无用的残腿给卷她那头夹着了,卷得他整个人也被迫转过身来面对她。
两人面对面这么睡着,那么近,近到像在用同一个枕头,近到他们像真正的夫妻。
许慕余挣了下,没挣开,又挣了下,她好像呼吸已经均匀起来了。
睡着了!
她的入睡速度快得令人震惊!
她穿了件短裤,许慕余自已穿着长裤,两个人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
可许慕余觉得哪怕隔了一层裤子,肢体交缠在一起升起的温度还是很烫,烫得人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也不愿意和人这么靠近,这么亲近。
许慕余又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挣开。
挣到最后,额头出了点汗,才罢休,认命的躺着,由着她夹着自已那双残疾的小腿。
也是,自已就是个废物,废物的一双腿,可不是随便怎么拿捏。
“别动,夹着给你暖暖腿。”
像是睡着的莞春草忽然开了口,她闭着眼在黑暗里说:“你腿上还有伤疤,夹我腿上痒的时候我才知道帮你挠挠。”
许慕余抬眼去看她,黑暗里只看见她沉睡的一张脸,看不见她睁开的眼,也看不清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放开。”
哪怕她是好心,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距离。
莞春草没他那么多事,让他躺一会就睡着了,她说:“就你事多,说睡的是你,找事的也是你,还睡不睡了。”
他要睡,但不是这么睡。
他说:“你转回去。”
莞春草挺不乐意了,说:“转不转的能有什么区别,闭上眼躺一会就睡着了。”
说完还得寸进尺地往许慕余那更贴近了。
许慕余手撑着床,要退后。
莞春草不让,更靠近了。
许慕余再退后。
接连退后,彻底惹恼了莞春草,借着洒进房间里的大片月光,她爬起来,没再夹着他两条腿,而是把他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把那颗脑袋给摁自已胸口,双手双脚都缠住他整个人,莞春草气汹汹地说:“老娘38d的身材,给你躺算便宜你了,再废话,我把你脱光了!”
许慕余不敢动了,因为再一动他真的会碰到不该碰的。
他的脸此刻正埋在莞春草的胸里!
睁眼是汹涌澎湃的好身材,闭上眼是夹着廉价沐浴露的奶香,许慕余很难去形容他现在的情况,除了热透的整张脸,他什么也不敢,就连呼吸都这么谨慎,生怕呼出的气扑到不该到的地方。
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紧紧地嵌在一个人的怀里,就像被塞进嘴里的糖葫芦,黏着上膛,吐不出咽不下,只能去感受整个过程。
莞春草让许慕余老实待着躺一会就能睡着,她自已转眼就睡着了。
入睡的速度可谓是秒睡。
才两分钟不到。
许慕余僵硬地睁开眼,挣扎了下,没用。
又动了下,非但没用,还被搂得更紧了。
她的手、她的手还在往下摸他的大腿!
许慕余更僵硬了,直至那只手穿过他的大腿,撩起他的裤腿,开始轻轻地挠他的小腿。
他从她的胸口猛地抬起头来。
看到她真的睡着了,才知道她的手根本是下意识地挠的。
看了一会,并不像假的,他也只能低下头。
低下头对着的,还是她的好身材。
无奈,只能闭上眼。
许慕余睡得并不好,今晚的一切比过往的每个夜晚都要陌生。
窗外有洒进来的大片月光,有吹进来的丝丝凉风,耳边听到的也不是沙沙响个整日整夜的竹叶声,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种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的生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