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一个老伯开口说道:“这几个孩子也是苦命之人,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他爹是个老猎户,姓吴,还会采些药材售卖,故而家境还算宽裕,还将几个男孩子送去私塾读书认字。”
“可直到大前年,吴猎户不慎摔断了腿,瘫倒在床上,自此家中便没了经济来源,吴猎户又需要花钱买药,而且又没田没地,全家就只能依靠孩子们的娘和大女儿帮人家浆洗衣服勉强度日。”
“去年,吴猎户撒手人寰,他们的娘也随之病倒,后来连房子都卖了,没想到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老伯稍作思考,走上前去询问那少年:“吴小子,你姐姐和两个妹妹呢?”
那个最大的男孩答道:“蒋伯,我姐和小妹她们在医馆里守着我娘。”
“吴小子,这里有些铜板,你拿着。”蒋老伯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个铜板,放在少年手中,他原本还以为吴家的几个姑娘已经被卖掉,听到少年说在医馆,这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重男轻女之风盛行,一般人家为了钱财,往往会将女儿像货物一般卖掉,有些人家甚至会为了凑齐儿子的彩礼钱,无情地卖掉自已的女儿。
“将伯,这些钱我不能收。”少年深知蒋伯家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便要将铜板归还蒋伯。
“快收下吧!我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蒋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铜板硬塞进少年手里,然后起身缓缓离开。
蒋老伯回想起往昔,吃了不少吴猎户打来的野味,如今他家遭遇困境,自已却无能为力,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难受至极,边走边叹气。
沐楠听到老伯与那少年的对话,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自已一家竭尽全力,也未能让祖父多享几年天伦之乐,内心满是无尽的遗憾。
他蹲下身,看着那几个孩子问道:“你们的娘在哪个医馆?”
“大哥,你愿意买我吗?我可厉害了,会打猎,会采药。”少年从小就跟着他爹进山,学习打猎的技巧。
后来他爹受伤,他就没去读书,因深山危险,他也只能在山的边缘捕捉一些野鸡野兔,采集一些草药去卖,补贴家用。
“大哥哥,我也很能干的,我也会采药。”稍小的那个少年也忙说道,这几年他跟着大哥,的确认识许多草药。
“大哥哥,我会挖野菜,你就买了我们吧!”最小的男孩也忙着推销自已。
“你们的娘现在哪里?我要看到你娘后才知道要怎么帮你们,若是病了就要立马找大夫医治。”沐楠耐心跟兄弟三人说道。
“我娘她在医馆里,我姐和妹妹们在那里守着她。”
王清儿紧接着问道:“你娘在哪个医馆?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娘?”
王清儿和沐楠的想法一致,就是想去核实一下,若是真的生病或有困难,他们就出些银子帮着医治,他们也没想过要买下兄弟三人。
少年看着面前的大哥哥和漂亮姐姐,目光清澈,不似坏人,再说医馆里有那么多人,也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便点了点头,起身扶起两个弟弟,收拾好木牌子,带着沐楠和王清儿朝医馆走去。
原来吴家三兄弟的娘正好在和盛堂里治病。
县城里稍大一些的医馆里也会有小房间供病重的病人休息,就类似于现代的病房,只要给钱就可以住在这里治病。
沐楠的师傅看到吴家母子可怜,就让王掌柜收留了他们一家人,一个月就付买药的钱,房子都是免费给她们住,还让她们在院子里用炉子生火做饭。
房子只有一间,吴家母女住在里面,兄弟三人晚上就在院子的走廊上打地铺。
白天就去城外的山里打猎,挖野菜去街上卖,大女儿绣些帕子拿去卖。
即使是这样,也不够付母亲的药钱,卖房子的钱都花完了,三个少年就只有自卖自身为他们的娘治病,但是几天下来也无人问津。
期间有几个人牙子来询问过,只是开的价格实在是低,三人一起卖掉的银子,只够他们母亲三个月的药钱,那以后怎么办?所以就没答应。
想着若是再坚持几天,遇到好心的人家,能卖个高点的价格,也能多撑几个月,到时娘的病好了,大姐多绣些东西卖,也能勉强度日。
若是日后在东家那里做得好,也会有月钱,逢年过节也会有些赏赐,到时也可以补贴家用。
王掌柜看到沐楠跟着吴家三兄弟一起走进医馆,就把沐楠拉到一边问道,“沐楠,你认识他们三兄弟?”
沐楠把街上发生的事情跟王掌柜简单的说了一下,王掌柜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的娘确实是生病了,主要是思郁过度,需要吃药慢慢将养,少则一两年多得三五年才能好,每个月都需要十两银子的药钱,你确定要帮他们?”
“既不是什么治不了得绝症,我想要帮帮他们。”沐楠得知三兄弟的娘确实生病,就决定帮帮他们。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也不阻拦你。他们把卖房子的钱全部拿来给她娘看病,没钱交房租,就在我们医馆里住了几个月,他们娘的病是你师傅在医治,他走时将方子给我了,我去拿来给你。”王掌柜说完就将方子拿来交给沐楠。
之前吴猎户在的时候,采的草药一直都是卖给和盛堂,因此早就相识,后来吴猎户摔伤生病都是在和盛堂看病。
再后来刘氏生病也是在和盛堂看,房子卖掉后也租了两间屋子,只是后来钱一个月比一个月少,没钱租房子,沐楠师傅就收留了他们一家。
“王掌柜,先帮我抓一个月的药。”沐楠并没有接药方,而是让王掌柜先去抓药。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的吴家老大,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沐楠,“老爷,这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卖身契,您帮我娘治好病,我们兄弟三人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先给你娘抓药治病,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沐楠并没伸手接他们的卖身契,他也并没有打算要买他们三人,只是单纯的想帮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