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有了抉择,便开口说道:“这与同窗不睦,且扬言要殴打同窗,可不是小事啊,山长定要秉公处理,严肃对待。”
山长闻言,瞬间接收到了城主未明说之意,心下不禁得意起来。
绿珠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尤其关注山长、城主等关键人物的内心活动。
待听到城主内心此番打算后,它想:此事即便告知了青书,她亦别无他法,不过徒增烦恼而已。还是要等青书实力提升之后,自已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啊,不然见她一次次地如此无能为力,绿珠我也挺憋屈的。
不过,既然签订的是主仆契约,自已便不应私自作主瞒下此消息。于是还是将消息告知了青书。
青书听后,心下沉沉。暗自发誓,定要尽快提升实力,有实力才有话语权,有实力,才有道理可讲。
不多时,那几名女弟子过来,不待发问,便抢着说道:“花简确实扬言要与我等一较高下。”
周思危虽及时施以威慑力,以免其言不符实。但楼望都可不比先前那般漠不关心,他立刻就施术挡了回去。
他心想:他有无婴中期的修为如何,自已坐拥一城,岂是他一行商富户所能比拟的?是的,在看到花简如此多的剑之后,他自动在心中将周思危二人当成贩卖宝器的商户了。
当初不过是非家行事太过招摇,自已为了顾全城主府声誉,这才给他几分面子罢了。如今有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将花简赶走,那当日如意宝器铺之冲突,过错也可推到花简身上。
届时,非静云还是城主府没有污点的未来儿媳,且花简走后,列儿之事也容易被人遗忘,岂非一箭双雕?
这边周思危与楼望都暗中较劲,花致清也出手了。
然而荆山长一直关注这边情形,瞬间也出手抵挡花致清对那几名弟子施威。先前城主未表态,他亦不敢与周思危对抗,此刻形势亦不相同。想到此,他温和一笑,对那几名弟子说道:“你们不要有所顾忌,继续说下去。”
那几人感觉到了山长的鼓励,便胆子大了起来,无所顾忌地说道:“她明知我等修为剑术皆不如她,却在公开场合邀约,以逼迫我等应战,以报素日不睦之仇。”
青书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于三天前才第一次与尔等说话,何来不睦之说?我甚至连你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事发当日因你们一直口口声声诬我为贼,并声称我资质差,炼气三层的修为不实。我才表示我修为如何,你们自可亲身验证。”
非静丹道:“当日偷窃之误会并未解开,我们所说何错之有?何况当日现场人数众多,你为何只针对我们三人?其中一人为你同组同窗,素日一同听讲上课,另两人与你同住上舍,若非不睦,为何假装不识?”
青书道:“当日之事起先不是由你三人所挑起的吗?况且你们言论最大声,我自然寻你们。”
山长听这番争论,心想,不能由她们争执下去,否则又与先前“以下犯上”之说一般黄了。于是打断道:“事情至此已经十分明了,不必再多言。花简于……”说到此处,转头问向堂长:“事发何地?”
向堂长狗腿地说道:“练剑场前。”
山长接着说道:“花简于书院练剑场前威胁欺凌同窗乃为事实,处以……”看了城主脸色一眼,心下了然,接着说道:“须得驱逐出子观书院。”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这也太重了吧,按院规及惯例,不应如此处理。
青书亦是震惊不已。
周思危与花致清虽未详细解读子观书院院规及相应处罚条例,也深觉此事不正常,想到方才楼望都的出手,心中透亮。
周思危道:“山长此举,是否过于仗势欺人了?请将贵院院规寻来一观!莫说只是几名弟子口角之争,小侄并未在书院动手,即便动手了,何以至于就要开除!”
山长道:“此事非同小可,可不是寻常口角之争,涉及人数过广,对书院风评亦有不利影响,是以荆某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开除花简的决定。”
“笑话!”周思危道:“有弟子在书院内红口白舌构陷同窗偷窃之罪,有堂长攀龙附凤随意诬蔑处置弟子,山长均视而不见;倒是几名小弟子一场口舌之争,山长就要小题大作、大动干戈,莫不以为有楼城主撑腰便可为所欲为不成?”
听到周思危这话,之前隐隐察觉周思危与楼城主之间暗流汹涌的几名院监、讲师等方才明白山长态度前后变化的缘由,有几名机警的,立刻借口事忙迅速离去。
被寻来作证的,以及后面又涌来围观的弟子中有留意到此的,机灵些的也跟着走了。
楼望都听周思危口中“红口白舌构陷同窗”已是心中不悦,后又听到“楼城主撑腰”,已是大怒。喝道:“花简在子观书院欺凌同窗之事已成定论,山长的处罚自有他的道理。岂能由你仗着修为高就随意置喙?
今日不止花简要受罚,花循在城内子观书院中御剑而行,一样需要关押于城主府地牢七日。这武陵城中岂是你周设任性妄为的地方?”
心里想到,这花循如此标致人物,到了我手上,还不是由我施为。到时送与那清都城城主巩真君,让他不再与我争桑榆国的修炼苗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青书闻此大惊,忙拉周思危衣袖,急道:“绝不能让花致清进城主府,他眼神不对,定有不良企图!”
楼望都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骤然被一小娃叫破,不由怒从心起,一道术法冲青书过来。
青书尚未感觉到威胁,那道术法便已被周思危挡下。随即两人升空,激战起来。
周思危方才乍听青书之前,立刻细观楼望都表情,果见他眼中尚未来得及退去的淫邪之色,心中亦是大怒。
因而见他对青书出手,急忙挡下之外,继续出招不止,口中喝道:“城中规定不可随意御剑飞行不假,但亦有例外,若有必要紧急之事,可先至城主府中备案。这是你自已定下的规矩,可有问题?花致清御剑之前,周某已经提前至城主府中亲口与你说明情况,堂堂城主,岂能出尔反尔?”
此时两人为避免伤及无辜,已是边打边升空,越来越高。楼望都估计下面的人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放声大笑道:“那又如何?列儿之事已经说清楚了是误会一场,你还要指责他诬馅同窗,坏我城主府名声。你是否太不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那就试试你有多大能耐!楼望都,年二百零三,上品火灵根,元婴十一层,请赐教!”
听见他的自我介绍,周思危哭笑不得。
这原是星澜大陆修士过招之前的礼节,这边的上层人物与星澜大陆往来之际学了来,却也只在比武、切磋、对练之际才如此介绍。真正对敌之时,虬龙大陆绝大多数的修士通常都是直接开打,不背后偷袭已算客气。
他说道:“楼城主行此小人之事,却偏作君子之态,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楼望都怒道:“你莫不是不敢,怕露了怯?”
周思危道:“周设,字思危。年四十七,木系天灵根,元婴五层,请赐教!”
楼望都听到“天灵根”,心下感叹不已:竟然真的有天灵根的存在!难怪不到五十就元婴中期了。原以为自已上品单灵根资质已是极佳,要知道极品单灵根多少年都难出一个。
竟然还有人是满值灵根!真想看看那测灵水晶球整个亮起的样子!随即又想到,周设此人修为不及我,还是木灵根,岂不正被我的火系术法所克制!
心中感叹着,手下却毫不含糊。先前为防止误伤他人,两人出招均以试探为主,现在才是大招开始。
楼望都喝道:“火之刃!”
话音未落,一柄火焰形成的大刀霸气十足地冲周思危而来。
周思危阳辉剑出,“流光快剑”第一式“潇潇落木”使出。
楼望都只觉一股苍凉感扑面而来,他的火势都消减了几分,随着剑势而出的,竟然还有几片绿叶!
楼望都大惊:周思危使的是剑,并不是木系术法!这绿叶的出现,意味着他的剑术已经超越剑意之境,这是剑象的雏形!
三年前对战寇泯昌之时,若是达到了剑象的境界,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想到这里,周思危心道:怎么总是与火灵根修士过不去?真当木灵根就一定那么怕火了!
那几片绿叶看似轻飘飘地,却毫不含糊地刺穿了楼望都的“火之刃”,其势不减,往他面门扑去!若是同境界修士使出的一般木系术法,自然是做不到的。
楼望都见此,迅速掐诀,一条“火焰之蛇”飞出,蜿蜒盘旋着朝各“绿叶”击去。
却说高空对战正酣之时,在子观书院春风楼前广场上。楼士列正质问青书:“你为何诋毁我祖父对你父亲有不良企图?”
青书肯定地说道:“并非诋毁。”
楼士列道:“你凭空捏造事实,如何不是诋毁?”
青书看了他一眼,说道:“凭空捏造事实的人是你。”
楼士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你与那姓周一样,都如此胆大妄为,莫不是以为城主府怕了你们不成?”
青书道:“他元婴你炼气,‘姓周的’是你能说的?这就是你城主府的教养?”
楼士列道:“你屡次对城主府不敬,看我不给你个教训!”说着就要传人。
青书见此,不屑道:“不过狐假虎威之辈罢了。”
听到此话,楼士列朝已经靠拢过来的护卫们道:“你们退下,今天我就亲自来收拾她,看看到底谁是狐假虎威之辈!”
遂学着他祖父平日的神气,居高临下地自我介绍道:“楼士列,年十五,中品金木双灵根,炼气四层,请赐教!”
青书心想,周叔叔不是说虬龙洲不兴这一套的吗?虽有疑惑,还是自我介绍道:“花简,年十岁,中品五行灵根,炼气四层,请赐教!”
这个介绍一出来,四周还没走的人群中一阵躁动,纷纷感叹:十岁的五灵根,炼气四层了!上品单灵根也没这速度吧?
楼士列也呆了瞬:不是听闻这花简炼气三层的吗?不过,自已比她多修炼这许多年,也不惧她就是了。
转眼间,一只金箭飞射而出,朝青书面门而来。
青书同样以金箭回击,两相抵消,消弭于无形。
楼士列立刻发出两只金箭,心想,炼气三层才开始修习术法,她才刚晋升四层,难道也能发两只不成?
还没等他思量结束,对面同样回以两只金箭!“嘭”“嘭”两声,再次抵消。
楼士列面上表情凝重,手中法剑使出,直指青书咽喉而来。
青书身形快速一闪避开剑锋,同时右手红光一闪,炜彤剑出,反撩剑格开其剑刃,再转身扫剑。
楼士列只觉青书手中之剑带着涛天威势而来,心下骇然,一个后仰,由着长剑在自已面前上方扫过,堪堪避开。他反应倒也快,顺势一个提膝上刺,剑刃带着急促的呼啸声,往青书背心刺来。
青书未曾料及楼士列的身法如此迅捷,再回身格挡已是不及,便顺势往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避开此招。
未及起身之时,再就势一个蹲步撩剑。
因一扑一滚再撩剑,到底不够利索,楼士列一个转身,避开此剑招,竟已来到青书面前!
青书撩剑的同时正待起身,见楼士列迎面刺来,一个云剑格开其剑锋,再顺势跃起。
两人剑术上均已进入剑势之境,修为亦相当,转眼间数十招过去。
青书正觉得再继续比拼剑术,自已在体力上必有不及,欲要转换术法时,对面猛然一条青藤甩来,青书避之不及,被缠住摔飞出去。
立时两柄金剑激射而出,一柄斩向青藤,一柄射向楼士列右眼!
楼士列同样金剑迸发,将青书的金剑击散。然而,他随即感觉到喉咙一凉,一柄飞剑停留在自已喉间!
楼士列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惊讶,他完全不清楚自已为何会败。在场其他修为高于他之人,却看得清清楚楚:这飞剑竟是隐匿在金灵气所形成的术法剑后面同时过来的!
这个九岁的小姑娘不简单,她竟然能在使出金系术法的同时操控飞剑!
这是谁也没想到之事,尽管旁观者反应过来了那飞剑是如何出手的,但要救援却是来不及!
眼见楼士列被制,一众筑基期的护卫严阵以待,却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们有绝对的把握击退花简,并同时救下楼士列,然而旁边还有一个花致清呢。
他们不动,花致清和花简未必敢轻易伤人,一旦有所动作,那就说不好了。
荆山长就没有此顾虑了,他不能让楼士列在子观书院出事。因此飞身而出,花致清亦同时迎上。
至此,第三处战场形成。
那些留下看热闹的,暗暗大呼精彩,心中看不起那些发现情形严峻立即开溜之人,心中深觉此趟来得值得。
楼士列保持着一个姿势,焦灼不安却一动不敢动,额间汗如雨下,遮挡了视线,也不敢伸手去擦,生恐自已手一动,对面以为自已有所动作,一个狠心就把他喉咙给扎穿了。
青书也紧张万分地维持着对飞剑的控制,时间长了并不好受,脑海中紧绷着一根弦,惟恐一个不察,那些护卫扑将过来,将自已拆分得尸骨无存。
那些护卫也在观察形势,伺机而动。一旦确保荆山长能拖住花致清,让他无暇分身,就会一起动手。因此,观战者只见这几个护卫眼珠子两边晃,又要查看荆山长与花致清的战斗,又要盯住楼士列与花简的动静。
就在护卫长下定了决心,正准备一拥而上之际,天空中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直直落下来,且速度极快。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站在一处的人影,正是在高空中战斗,众人无缘一观的楼城主与周设!
让人惊讶万分的是,楼城主脖子上架着一把剑,而剑柄,在周设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