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想到自已一个孩子骤然拿出两百灵石来购买法宝,实在太显眼。于是打算等周思危到了之后央求他来买,正思索之际,突然感觉空气变得凝固起来,难以呼吸,且无法动弹。
青书艰难地向右转头,抬起,面向危险之源。只见一名陌生的中年妇人,个子不高,略黑瘦,一脸尖刻相,正满面不善地盯着自已。
不待青书发问,她便说道:“你就是花简吧,听说你在书院里面经常欺负我家静云,谁给你的胆子?”
青书感觉思维都被定住了一般,几乎无法思考,可是巨大的危机感还是逼着她强行顶着压力为自已辩护,只是这声音恍若不是自已发出的一般:“非静云年十一,炼气四层,进出行止身边均有不少于三人。我今年九岁,炼气三层,入学不到一年,如何能欺负得了她……”
话还未完,已是口鼻出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青书正惶惶然,突然右脸一麻,随之剧痛,好似突然被重物撞击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那妇人的手放了下来,喝道:“长辈说话,你还敢回嘴?你那什么眼神,再盯着我看,我将你招子抠出来!”
这时,一只纸鹤飞到青书面前停下,青书忍着疼痛,努力抬手去够,心里想着,周叔叔来了,太好了……
还未碰到纸鹤,便被那妇人一手挥下,纸鹤灵光闪了闪,便死气沉沉地掉在地上,传讯内容再也不得而知。
周思危远远看到了武陵城城墙,料想自已片刻可至,于是发出一只纸鹤,问道:“阿简,你此刻在何处?作好准备了吗?周叔叔马上到。”
又前行了一会,已经到了城门还不见回答。收剑入城之后,急速向子观书院奔去,行至她的居住,只见门上的“玄”字牌静静地挂着,门已上锁。
找到一名弟子打听,说是见到她出了书院。又发出一枚纸鹤,依然没有回音。
应是在武陵城中,周思危想。 这城池这般大,找来找去的,恐怕来不及回去准备午饭了。
想到城主是元婴修为,并未超出自已太多,万一有所打扰,稍后再行解释吧。
于是御剑当空飞行,展开神识搜索,除了稍微避开城主府外,其余地方一一扫过。不多时,周思危在一家售卖宝器的店门口停下。
循着熟悉的气息走进去,只见青书一侧脸颊高高肿起,口鼻渗血,一名比她高大半个头的黑皮肤少女正朝她的膝盖弯踢去,嘴里喊道:“你快跪下,给我娘道歉!”
周思危全身威压瞬间释放,店里除青书之外诸人迅速感觉犹如大山压顶,说不上话来。
青书见到周思危进来,欣喜地喊了声:“周叔叔,你来了……”还没说完,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走到青书身边,温声问道:“谁打的你?”
青书看向那妇人。
周思危这才注意到一个和那少女差不多高的黑瘦妇人,修为筑基,方才一脸戾气地盯着青书,此刻见自已过来,脸色立刻转为惶恐,说道:“我没把她怎么样,倒是这个小贱……小姑娘,身上藏了灵器,击伤了我……”
周思危不等她说完,一挥手将她摔在地上,强忍怒意道:“阿简从不无故伤人。她脸上的伤是你所为?好得很,身为筑基修士,竟对一个炼气初期的小姑娘动手!”
转而轻声问青书:“阿简,你别害怕,慢慢说,因何与她起冲突?”
青书道:“我来这里,想挑一把剑,这位同窗非静云的母亲过来,说我欺负她女儿,因此才起的冲突。”
周思危看了旁边的高个子黑姑娘一眼,又问青书:“她与你不睦?”
青书道:“素无来往。”
周思危点点头,喝道:“店家何在?叫负责人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店铺能纵容恶人在此欺凌弱小。”说着减弱了威压,让人得以行动。
匆匆走来一白面微胖修士,先看了那妇人一眼,再对周思危道:“前辈息怒,在下正是这如意宝器阁的掌柜蒙群英,晚辈一时不察,还请见谅。”说着便指挥着各店员,喊道:“都过来,给这位小道友赔罪,都怎么做事的?”
一边拉人过来的同时一边给那黑瘦妇人传音道:“东家,此事何解?要不把那小姑娘看中的宝剑送与她做赔偿?”
周思危面无表情地注意着他们传音,只当不知,却听那妇人回道:“你敢!这可是店里最贵的货了!回头从你工钱里扣!”
听完这话,周思危收了全部威压,大声对店里客人道:“大家可看清了,这店主连带掌柜一起,明目张胆地在自已店里欺压一个炼气初期的小姑娘。方才周某一时情急失了方寸,惊扰了各位,这里给大家赔罪,还请原谅则个。如有受伤的,尽管找店主人赔偿。”
那妇人听了这话,一惊:“我不是,我……”
那白面掌柜也抢着道:“并非如此,我们店家是真不知道这位小姑娘受了委屈……”
话音未落,来客中却有人认出了那妇人,悄悄议论:“这非家夫人面皮也颇厚,在自已店里欺凌别人小姑娘,还敢做不敢当。”
又有人更小声地说:“还不是仗着跟……”
又一个声音道:“嘘,小声点,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周思危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形势,见店中客人逐渐散去,仅剩少数几个胆大又爱看热闹的。想了下,对青书说道:“既然你与这姓非的同窗素无来往,即便如此她们还认为受到了欺负,那便不要做同窗罢。”
说完,又环顾四周,将店中各品级宝器迅速扫视一遍,视线定格在了一把宝剑上,旁边的简介牌上写着:上品水系法宝,二百块灵石。
青书还未理解他说的”不要做同窗“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被牵回她先前所看的宝剑面前,只听他温声问道:“你看中的,可是这把剑?”
青书点点头:“我想买来送给花致清。”
周思危心道:好一个“花致清”,阿清知道自已女儿在外面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吗?随即转向那掌柜道:“蒙掌柜,你方才说将这宝剑赠与阿简做赔罪,我看使得。”
又转向那妇人,一个术法打过去,见那妇人抱着手臂高声尖叫不止,又一个噤言术过去。然后说道:“非夫人,从这行事来看你非良善之辈,听起来,这口碑也不如何,如今仅废你一条随便打人的胳膊,小惩大戒。至于你女儿,你想点办法,让她不要跟阿简在一起修习,免得下次真受到了欺负,说不清楚。”
说完取了那剑递给青书,带着她出去,御剑而起。
青书站在剑上,冷风吹过,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都淡了些,她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用哪只手打人的?”
周思危低头看她,给施了个清洁术,又喂了颗回春丹。这才道:“从一些动作看出她是左撇子。除了脸以外,还有哪儿不舒服吗?稍后我再给你把个脉。”
青书道:“没有了,只先前被她的威压迫得脑袋嗡嗡地响,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我没受什么伤,这一巴掌是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随即我便激发了护体灵器发簪。她再也没能伤我,反而被我身上灵器所伤。”
周思危道:“你这些护体的物件,平时都没戴?”
青书道:“因为练习拳脚或者剑法的时候经常要与人对练,所以平时都收起来的。”接着又道:“这不是回去的方向吧?”
周思危道:“先去一趟城主府。”
青书不解,但想来是与今天的事有关,就没多问。
城主府内奇花异草,装点得富贵万分。有人通报后,两人很快见到了城主楼望都。
楼望都坐在上守,打量了进来的两人一眼,随即站起,拱手道:“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敢问这位小道友是?”
周思危也拱手行礼,道:“在下周设,周思危,见过楼城主。楼城主近来安好?来到武陵城,未及先来拜见,请恕失礼之罪。”说着示意青书:“阿简,见过楼城主。”
青书正不知是称呼楼上人,还是楼城主呢,听得这话,连忙道:“见过楼城主。”
楼望都道:“免礼。小道友这脸上是……”
周思危道:“这是小侄,先前在武陵城一店铺内被一筑基修士打伤,此番正为此事而来。”
楼望都道:“竟有此事?这是楼某治下无方,楼某先在这里给小侄赔罪。只不知是哪一家店铺?说起来,今日半个时辰前,有元婴修士在城内御剑,不知周道友是否耳闻?”
周思危道:“正是在下,此刻亦是来请罪的。周某今日来武陵书院接小侄回家,却遍寻不着人影,一时情急,还望楼城主理解。周某触犯城规,该如何责罚,城主不必容情,秉公处理即可。”
楼望都笑道:“好说好说,此刻周道友可是要为小侄讨回公道?”
周思危道:“那如意宝器阁欺人太甚。小侄于她家店内挑选配剑时,那位筑基期的非夫人亲自在自家店内动手打人,只为一件莫须有小事。
听得店人其他客人所言,非夫人敢如此行事,正是因为有所倚仗。楼城主想必对这城内各方势力了如指掌,不知是否清楚,她所倚仗着,为何方神圣?”
楼望都初始听到“如意宝器阁”,心内有些烦乱,心想这非家,尽会给我捅娄子。转而又想,她那上品双灵根的女儿,虽家势配不上我孙子,到底资质不错,将来会成为列儿一大助力,该护的还是得护着点儿。
青书“听”到这儿,恍然大悟,难怪这非静云一点点不如意的事情就能记几个月,敢如此肆意寻衅,丝毫不在意来往顾客的眼光,原来是城主府未来的孙媳妇啊。
本以为她资质好悟性佳,说到底,也不如何聪明嘛,既然顶着城主府未来孙媳的头衔,不是更应该谨言慎行吗?
楼望都本想着随意糊弄了这姓周的,打发他出去,又听到周思危所说关于店内其他客人的言语。心下又对非家不满起来,他是极其注重名声的一个人,这非家竟敢踩着他的名望作威作福!
于是赶紧招手唤来一个人,让他去调查今天在如意宝器阁内发生之事。又对周思危道:“令小侄在我武陵城内遭受如此不公之事,确实是楼某的失职。
小侄既然打算购置配剑,可否问一声,小侄是何种灵根?也许府内能有合适的。另外有何要求,周贤弟尽管提出,力所能及之处,楼某定不推辞。”
周思危道:“小侄此番冲突实因她一名叫非静云的同窗所起。为避免矛盾加深,周某已向非家提出令她转院的要求。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这……”楼望都迟疑,心下微恼:好你个周思危,真是得寸进尺!不过元婴中期修为,我一元后修士,且堂堂城主,给你几分薄面就该知足了!竟敢提如此无礼的要求!
他接着说道:“你一句话,就让那非家第三女退学,不太好吧?据我所知,那孩子天资不凡,异常出色……“
周思危道:“竟然如此?看来楼城主对非家相当了解啊。”虽然周思危不像青书一样能读出楼望都的内心所想,但依他这前后多变的言语,也明白了个大概,看来这非家所倚仗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不过他也不憷,正色道:“天分固然是判断修士将来成就的重要方面,但这头脑是否清醒亦是衡量其往后修行之道能否走得顺畅的一杆秤。这位非三小姐行事无所顾忌,众人所见。楼城主或者需要多方了解之后,再作定论。”
楼望都笑道:“周贤弟所言极是,为兄定当再行查访。府中有一新修整过的园子,如蒙不弃,不如在此休息片刻?此刻饭点已到,楼某即刻命人摆饭,周贤弟和小侄先将就用上一些?”
周思危想,此人恐怕要拖延些时间,等那出去调查之人回来方能拿定主意。也罢,等等也妨,这一次不处理干净些,那非家若又来滋扰阿简,自已和阿清又不能常在这儿,岂不麻烦?
于是道:“依城主所言,麻烦寻间屋子,让我为小侄查看下伤势。”
楼望都见他配合,遂笑道:“说得是,是府中疏忽了。说起来,小侄是何灵根,府中拟为她配一把法剑,还请勿必接受,不然楼某心下难安。”
青书看向周思危,见他点头,才道:“我是五行灵根。”
楼望都听了,心下道:资质并不如何,这姓周的却也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不管心里如何想,口里应道:“这倒不难,为小侄寻一把无属性法剑如何?”
青书道:“全凭城主抉择。”
旁边有人听了,马上领命离开。
楼望都道:“那两位先行歇息,楼某先行一步。”说完与周思危见礼后离去。
有下人领了周思危二人去到一处花园水榭,便自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