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坐在飞行客船的上等舱房里,望着窗外的云海,期待社君城之行能带来好运。
抵达社君城后,三人按照地图指示,毫不犹豫地朝着安仙堂走去。略显古老的建筑坐落在城中的一片绿荫之中,与周围的繁华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仙堂的外观古朴典雅,檐角翘起,仿佛欲飞的仙鹤。
然而,他们进入其中,打听片刻后却得知,与上人已多年不坐诊,平日都在城郊竹息山中修炼。只一月下山一次,到城中安仙堂察看是否有遇到有疑难杂症,下山日期不定。
且为了避免频繁被打扰,竹息山中他的居处周围设有迷阵防护,一般人无法进入。
是继续在城中等待与安平下山那一日,还是去试闯迷阵?三人选择了后者。
当然,原本计划是二人前往,青书坚持要参与。周思危与花致清思忖着,只是迷阵,而非杀阵,危险不大,让她开开眼界也好,便由着她了。
在挑战迷阵的这一天,他们早早地来到了山脚下。周思危和花致清两人分别手持长剑,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青书则紧随其后,好奇心十足地望着这片神秘的山林。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前,准备踏入这片充满神奇的迷雾之中。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身边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周思危和花致清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们不禁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周围的变化。而青书则紧紧跟在他们身后,虽然有些紧张,但好奇心仍然让她想要继续探索。
在她聚精会神地跟随前面二人查看这片迷雾林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那二人消失无踪!
而她则置身于金璧辉煌的宫殿群中,四周锦天绣地,美不胜收。自已正迈着小腿疾驰,心中满是好奇和兴奋,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一群宫女尾随其后,高喊着:“阿簪郡主,阿簪郡主,你慢点跑!”
她则气呼呼地回答:“我不是阿簪,我是阿简!”
跑了没多久,两名侍卫匆匆赶来,将她一把抱起,又送回她常年居住的偏殿。父亲无言走过来,牵她回去。
眼前场景如梦似幻般流转。没过多久,她再次从狗洞中钻出。四处溜达玩耍,遇到她的人无一例外,总是喊她“阿簪”,并试图带她去更衣。
若被引至母亲殿中,母亲往往显露出不耐烦之神情,派人送她回去,或者顺路一起过去探望父亲。自父亲住所离去时,母亲心情总是欠佳,有时会将她当作出气筒,她因而时常遭受责打。
若是被引领至姐姐的居所,未曾与姐姐相遇,尚算顺利。顶多宫人们把她当成姐姐打扮一番,她再趁她不注意时悄悄溜走。
若是碰到了姐姐,那些人就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目瞪口呆。接着就会被母亲派人带走,对着她们额头施法,青书偶尔偷看到她们晕过去。下次再碰到,她们就像全不记得上次的事,还是追着她喊:“阿簪,阿簪……”
花简不愿意面对这些,所以通常看到人就跑开,独自玩耍,直到被看守她的侍卫发现并找回去。
再后来,那个狗洞被堵上了。
看见自已孤零零地呆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偶尔也试图求得母亲许可出去耍会儿。照顾她的宫人会将她重新装扮一番,出去后公主府里所有碰到的人都以为她是阿簪。
慢慢地,她也不爱出去了。之前出去时,常听到宫人们背后议论,缥缈公主对女儿极其宠爱,一切供给皆为双份。
所以,和姐姐一样的精美衣裙、首饰、器皿她都有。可是母亲只带姐姐参加宫庭宴会、郊游,或者与其他贵族子女交往。自已日日待在这冷冷清清的偏殿里,这些美丽华贵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果送出去能得到一些伙伴的话,她情愿都送走。
父亲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房内读书、写字、画画等,不过他不爱说话,偶尔兴致来了就教教她,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六岁测灵根的时候,她测出来的是五行灵根,花简心中雀跃,与母亲相似的灵根!
偶尔也听人说,自已跟母亲长得更像。她想,这样的话,母亲偶尔会将自已带在身边出门了吧?
结果还没开心多久,母亲就拎着她登上飞船,穿越万水千山,交给了出逃的父亲!终于,母亲彻底不要她了!
幼时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依花简在意的程度,时快时慢。
青书身处其中,却又不在其中。
因为她沉浸在这些经历中时,心中始终有个模糊的印象,这不是自已的童年。终于,在花简被大浪拍入海中,陷入黑暗,彻底绝望之际,她挣扎着醒了过来。
如同终于挣脱了梦魇一般,还没看清身处何地,就听到花致清和周思危在唤她:“阿简,阿简……”
青书想起阿简勇敢而果断地说:“我不是阿簪,我是阿简!”
“我不是阿简。”她脱口而出,“我是青书。”这一句勉强咽了下去,没说出口。随后又心跳如鼓,她说了什么?会发生什么!
她立刻紧张地看向面前二人。周思危毫不在意在笑着:“这孩子许是受惊了,说胡话呢。来,我给看看。”说着来探她的脉搏。
花致清则若有所思,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她,让青书觉得他能洞悉世间一切。
花致清其实是有所怀疑的。阿简从小跟着他长大,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除了单纯善良以外,还有更多的倔强和坚强;以及被她自已深深藏起的敏感与自卑。
她一直力图躲藏周围的人和事,落水之后初初醒来时虽也是有些拘束,渐渐熟悉之后却十分大方热情,仿佛对人丝毫不设防。倒像是从未见过人心险恶的性子,仿佛阿简经历了什么突然蜕变了一样。
思绪颇多,他却什么也没说。只听周思危道:“还好,只是心神不宁。来,服下这颗清心丹,你会感觉好点儿。”
青书看着眼前浅青色的半透明小丸子,忍着强烈地心悸,服了下去。片刻之后,果然感觉好多了。回过神来,才知道他们此刻已经走出了方才那片迷阵。
为了礼貌,周思危没有直接御剑带人闯山,而是与花致清花青书三人一起步行上山。青山横陈,白水悠悠。无尽的竹海中若有若无的雾气缭绕。走了一两个时辰的山路,当他们来到一座云烟渺渺,古树参天的洞府前,俯瞰着远处的山川时,心中充满了喜悦。
“吱呀”一声,一少年开门出来,向他们说道:“家师有请,上人,真人,还有这位小师妹,请随我来吧。”
花致清眨眨眼,因他身上毫无灵气波动,通常除了修为远高于他的人,一般修士都会以为他是凡人之身。看来这位与医师不简单,还没见面就摸清了他们三人的情况。
在少年的带领下,穿过长廊庭院,来到一间待客堂,三人总算见到了与安平,道髻全白,着绀宇色道袍,精神不振。
周思危上前行了拱手礼:“晚生周设,见过与医师。贸然前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切望医师见谅。”
与安平亦还了拱手礼:“周上人客气。鄙人不做医师久矣,不过一山野道人而已。”
花致清,花青书上前行作揖礼:“晚辈花循,见过与上人。”
“晚辈花简,见过与上人。”
与安平道:“不必多礼。竹溪,给几位道友上茶。”
待方才引路之少年上了灵茶,众人坐定之后,他才又问道:“不知几位因何来到这竹息山?”
花致清道:“回上人,晚辈有恙在身,幸得令徒范真人指点,得以寻来此山。望上人看诊一二。”
与安平道:“尔等有所不知,我那大徒弟医术了得,并不在我之下。若是他看过了,未得解决之法,老道亦无解。”
转而又对竹溪道:“几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待其休息一二,你亲自送下山去。”语毕,径直离去了。
周思危几人面面相觑,遂对竹溪道:“小道友,冒然打扰,确实是我等不对。只是,依令师兄所言,令师尊并非坐视不救之人,何以今日……”
竹溪为难道:“上人有所不知,若是早些年来,不管能不能治,师尊定是细看之后才下论断的。”
周思危道:“恕我无理。与上人看起来,似乎精神有些不济?”
竹溪见他如此说,又想这行人器宇轩昂、也许身份不凡,说不得能帮上师尊也说不定,他们既有所求,何不一试?
因此道:“既然上人已经看出,晚辈也不再相瞒,家师将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医术的钻研,耽误了修炼,现今寿元将近,却苦于没有十足的突破把握,正为此烦恼。”
周思危沉吟了一会道:“不怕小道友知道,敝人手上有出窍丹,乃族中父辈为了小子将来突破,以合族之力谋得,仅此一枚。但敝人挚友目前状况堪忧,亦耽误不得。想来敝人将来要用这丹还不知何时,因此,愿意贡献出来,以助与上人一臂之力。”
周思危自知此举实在冒险,若是碰到心术不正之人,自已几人如今在对方的地方,怕是插翅难飞。然而,总得一试,不是吗?
竹溪听了大喜,急道:“上人请稍候,容我先行禀过家师。”说罢引来一童子上前侍候,自已先行离开。
待他走后,花致清道:“出窍丹如此难得之物,你不必如此,我们可以另寻他法。”他心中没说的是,即便拿了这么贵重的丹药,这与上人也未必能给他看好,若真有把握,何必如此推脱?
花青书听后,借口出恭,由那小童带至恭房后,悄悄查点自已储物镯里的丹药。很遗憾,她没有出窍丹;不过须臾,她眼前一亮,她有增寿丹!
此时,在药房内的竹溪正一脸兴奋地对正在配药的与安平说:“师傅,他们说有出窍丹,愿以此换你给那位真人看诊。”
与安平一惊:“他们竟有此等丹药?”顿了片刻,自已摇了摇头,说道:“竹溪,还是送客吧。”
竹溪一脸不解:“为何呀,师父?”
与安平心道:你小子无知者无畏,那姓花的年青人看着无伤无患,却仿佛修为尽失一般。不出所料的话,应是中了毒。虽未细看,但此种能作用于人体经脉的毒素,岂是那么好解的?
光是配出解药就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还是在所需原料皆俱备的情况下。解药出来后,也不是一两日间就能尽好的。
但我这副身体,却是拖不起了。即便他们情愿提供出窍丹,我也须得即时准备晋升事宜。元婴进出窍,所需时间亦不短,那年青人的身体却未必等得。
虽然心中想了这许多,实际所花时间不过片刻。
竹溪只见师傅沉吟一会儿后,说道:“你只当师傅与这出窍丹无缘,去吧。”
青书回到客堂,只见竹溪一脸愁容地劝道:“上人还是下山去吧,师傅他确实说,与这出窍丹无缘。”
青书走上前去,对竹溪说道:“师兄,不知可否劳烦你再问上一问,既与出窍丹无缘,那增寿丹呢?”
竹溪听后眼前一亮,与众人说一声后,快步离开。这边竹溪如实转告后,见师父点头答应,甚是不解,于是问道:“师父,增寿丹比出窍丹更贵重吗?
与安平敲了他一个脑瓜蹦,气道:“混账!你师父我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吗?你以为你师父我是因为出窍丹价值不够就不给治,增寿丹价值足够又给治了?”
竹溪摸了摸头,笑道:“自然不是。弟子只是心中迷糊,还求师父解惑。”
与安平道:“单论市价,出窍丹比增寿丹高出不知多少。你要知道,若得出窍丹辅助,晋升成功,师父我将拥有出窍期修士两千年的寿元,直接多出一千年来。眼前丹市流通的增寿丹,最好的也就增加五十来年的寿命。”
竹溪睁大了眼睛:“那为何师父要增寿丹却不要出窍丹?”
与安平无奈道:“出窍丹不是不想要,是你师父我啊,要不起。要是他们早几十年出现,这出窍丹于我,无疑是重宝。现今么,拿了出窍丹,我是先自已闭关晋升呢,还是先给那姓花的小辈?毒?我寿元无多等不得,那花姓年青人,也是火烧眉毛,再耽搁下去,别说更难治,怕是修为都保不住了。所以我才说,与这出窍丹无缘啊。”
竹溪道:“那只得了增寿丹,几十年之后,师傅岂不是又要面对如今的情况?为何不能两种丹都要了呢?咱们买,或者拿其他宝物换还不行吗?”
与安平道:“非也。我已有感觉,晋升在望,只差临门一脚,只是寿元无多,怕扛不住晋升过程所带来的冲击,从而晋升失败。
有了增寿丹,多出几十年寿元后,其一,我的身体能更好地迎接晋升;其二,有了更多时间作晋升准备,成功的把握就大了。其三,还有充足的时间给那花循调治身体,一举多得。
所以这丹药,不是看贵贱,单看适合不适合。这两种丹药,都不是轻易就能买到的,做人呐,不能太贪心。有了这增寿丹,于我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