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学期结束,迎来了寒假,本来我以为无事发生,却在某一天,听到了一个消息。
木头的父母,所坐的航班,出了意外,双双殒命了。只留下了木头,还有他那病秧子妹妹。
我与父母出席了木头父母的葬礼,当然,我也清楚,父母只不过是做做表面工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葬礼上,我看到他原本清澈的眼中,已经没了神采,就是这种感觉。既有欣喜,又有心痛。
自从木头父母死后,父亲母亲有意让我疏远木头,这就是他们的嘴脸,我的性格会如此,多半也离不开他们的教育。
再次开学见到木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了,原本是内向,沉稳。而现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莫名的多了几分阴郁的气质。
我虽然没有刻意去疏远他,但也谈不上多亲近,而有一次,我撞见了夏瑶在教室中向木头告白,我就站在教室的门外,听的清清楚楚。
他拒绝了,是因为我嘛?还是觉得现在的自已,配不上夏瑶,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想要的结果。
高考结束,我们三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夏瑶与木头仿佛变成了陌生人,而我,却没有与他们之间的话题。
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夏瑶要去国外进修音乐。
“木头,我要跟他夏瑶一起去国外了,等我俩回来,咱们三个再聚。”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木头没什么反应,而我也顺理成章的追着夏瑶去了国外,父母倒是很支持,说直白一点,就是去国外镀个金,回来也好继承家业。
来到国外的第一年,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晃了晃宿醉的脑袋。而身边躺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生,我已经不记得她是第几个从我床上醒来的女生了,国外的女生果然更加开放一些,我忘不掉昨夜的疯狂。
本来应该趁着睡醒,在与她疯狂一下,但是,今天不行。我推了推女生的肩膀,让她穿好衣服离开我家,在她国际友好问候了我的父母之后,我开始收拾自已的行头。
我在国外的房子离夏瑶的学校并不远,我驾驶着昂贵的跑车来到夏瑶学校门口,顿时吸引了不少异国的女生前来搭讪。
如果在平日我定会挑选一个最漂亮的女生,但现在确实不行。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校门走了出来,我从副驾驶将准备好的玫瑰花拿了出来。
“瑶瑶,好久不见,这个送给你。”
夏瑶没有接,而是冷冷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失望,我讨厌那个眼神。
“肖大少,省省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而且,下次你要追别的女孩时,注意要把领口的口红印擦掉。”
我终归跟夏瑶不是一类人,她似乎能看见我光鲜亮丽下,肮脏的本质,我最终放弃了,不过……
“喂,木头。
嗯,好久没联系了。
我在国外挺好的。
嗯,对,我们在一起了,等我们回去再聚吧。”
挂掉电话,我幻想着那个家伙在电话那边是怎样的表情,呆滞?难过?又或者是我想象不到的有趣表情。
在国外呆了四年,我成功的混到了毕业证,也就是镀金完成,我要回国了,我甚至期待看到那个家伙现在的样子。
回到国内,第一时间,就是拨通了木头的电话。
“喂,木头,哈哈,你的肖云哥哥回来了,怎么样,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嗯,好,不过晚一点吧,等我下班。”
咦?木头已经工作了嘛,他也不过才毕业半年吧,这么快就已经步入工作了。听他的意思,貌似只是一个小职员。从富家公子哥,变成社畜,这个落差,啧啧啧。
关于木头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毕竟当年他父母去世时,他根本没有能力继承家业,随后他父母创立的公司,也被其他几个股东将产权稀释。
家道中落,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木头父母所留下的积蓄,也够木头衣食无忧过完一生的。可他还有个病秧子妹妹,据说是得了器官衰竭的绝症,要靠顶尖昂贵的医疗器械,才能维系最基础的生命机能。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也不知道能让他支撑到什么时候。
我来到两人小时候经常来的一家苍蝇小馆,本来以我的出身绝没可能走进这样的小饭店,但老板的手艺确实是不错。
“李婶,好久不见,麻烦给我来个包房,我约了木头来这里吃饭。”
“哎哟,肖小子,真的好久不见,听说你去国外读书了,真有出息。
去上楼吧,203,菜还要那几样?”
我点了点头。
“对,让老田大叔好好做着哈,在国外可是馋你家菜,馋了好久了。”
有说有笑的上了楼,坐在包房里,看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于是又给木头打了一个电话。
我倚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电话那边接了起来,我没好气的说道。
“喂,我说木头,你怎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快点行不行啊,我等的花都谢了。”
没过多时,那个家伙终于来了,打开包房门,还是那副小白脸的模样,小时候就跟瓷娃娃似的。
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的怂恿下,我们喝了白酒,常在国外酒吧混迹的我,这点白酒,自然不算什么。
聊天的过程中,我刻意没有提示关于夏瑶的事,而他也像有默契一般,只字未提。喝酒喝到一半,他的电话响了。
他谦卑的接起手机,电话那边传来让人厌恶的声音,看着他的样子,我莫名的心里一痛,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良久之后,他居然主动提起了夏瑶。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幕,激起了我为数不多的良知,我竟然将没有与夏瑶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看他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怪我的意思,他还是那么傻……
我喝醉了,脑袋晕晕乎乎,本来这点酒根本喝不醉的,或许是大脑想让我借着醉意,来掩盖我愧疚的内心。
看着他呕吐不止,我无情的嘲笑他,可当我抬起头,看到一轮血红的月亮,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被木头拖到一个门店里,看里面的设施,应该是一家美发店。木头比我要镇定的多,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被庖开胸口的男人。
这里是哪里,是地狱嘛,是了,没错,一定是因为我对木头这么多年的伤害。怎么办?请求木头的原谅?让他杀了我,或许我就会再次醒来,脱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我如魔障了一般,将心里一直隐藏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凶狠的木头,他的双眼充血,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我感觉自已马上就要窒息了。
“对……不起,木……头……”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被死死掐住的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来祈求着木头的原谅。
他双手的力度松了,我本能的大吸一口气,可接下来却看到的更加恐怖的一幕,一个怪物正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我们劈来。
我和木头被掀翻在地,而靠在墙上的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把榴弹枪,这时不容我迟疑,将榴弹枪举在身前,扣动扳机,那个怪物被我轰飞了出去。
我跟随木头走出美发店,我看到那个怪物就躺在那里,腹部是被我打出的大洞,我看了一眼手中的榴弹枪,兴奋的转身对木头说道。
或许这一次,我能救木头逃离这个鬼地方,那样,我的罪孽,就能够偿还了吧。
我这样想着,只感觉身体一凉,以及木头冲过来抱我的身影,我躺在木头的怀里,看着已经没了的下半身,肠子流了一地。
鲜血卡住喉咙,让我说不清楚,我伸手抚摸了一下木头的脸,嘴里说着最后祈求原谅的话语,看着他缓缓点头,我的视野也渐渐暗了下去。
或许这样,我的罪,就原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