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失神的站在在重症监护室外，沐岚的情况逐渐的稳定下来，这似乎也出乎了医生的所料。
谁都没想到可以这么快的恢复成平常的数值，这种感觉，就像着急的要见到某个重要的人。
此时沐岚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沐染却站在病房外，迟迟不敢踏进去。
他害怕见到妹妹痛苦的样子，他害怕自已会控制不住情绪，他更害怕这一次见面，将会是别离。
捂住胸口，此刻他的心，如同被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破。这比起在绯夜之地，被贯穿身体，被切断手臂的那种肉体上的疼痛，更加的痛，痛彻心扉的痛，痛的难以呼吸的痛。
“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沐染回过神来，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走过来的护士长。她还是那么温柔，让从小便失去父母的兄妹在她身上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
护士长拍了拍沐染的肩膀，这让沐染的心口，不再那么痛。
沐染心情沉重得推开病房的门，病房中回荡着监测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沐染一步一步走向妹妹的床边。
沐岚此时感觉异常疲惫，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也无力的只能睁开一丝缝隙。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颤抖的抓向自已脸上的呼吸面罩，沐染紧忙想阻止妹妹，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呼吸面罩被拉下来的同时，沐岚痛苦的大吸一口气，慢慢的平稳了呼吸。转头看向沐染，努力的挤出自认为甜美的微笑。
“哥……你是……不是，哭……鼻子了……羞羞……”
沐染没有回话，眼睛湿润的看着妹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身体只是在不住的颤抖……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要……放小雀儿……离开笼子嘛。”
沐染继续沉默。
“哥，带我回家吧。”
沐岚的话，像一记重锤，直击沐染的内心。
“好。”
沐染只哽咽的说出一个字，但似乎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
沐岚开心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哥，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很快就好，很快。”
沐染此刻不会拒绝妹妹任何一个要求，只能默默的离开病房，并将病房的门，轻轻的关上。
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沐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自已却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已发出任何声音。
沐岚挣扎的坐起身，可她每一个动作都让自已痛的忘记呼吸，只能一点一点的缓慢的控制着自已的身体。
慢慢的摘掉贴在自已身上的监测装置，随着她摘掉之后，机器也发出滴的长鸣，心电图也成了一条直线。
沐岚缓慢的行动着，从病房的的床下，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那是夏瑶送给沐岚的那套好看的衣服，沐岚真的很喜欢，可惜自已只穿了那一次，就换上了宽松方便的病号服。
沐岚艰难的褪去身上的病号服，就好像褪去一身的束缚，没有这身病号服的她，感觉自已格外的轻松。
沐岚将心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过程十分艰难且痛苦，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消失过。
不知道为了穿上这身漂亮的衣服，用了多久的时间，但不管多久，都是值得的。沐岚乖巧的坐在床上，对病房门口说道。
“哥，我好了。”
沐岚的话音刚刚落下，沐染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妹妹穿上好看的衣服，心情异常的复杂。
“哥，我好看嘛？”
“好看。”
沐染木讷的回答着，沐岚笑的异常灿烂。
“那，我们……回家吧。”
沐染轻轻的嗯了声，将自已厚实的外套披在妹妹的身上，随后背对着沐岚，蹲了下去。
沐岚整个人附在沐染的身上，纤细的手臂揽在沐染的脖子上，沐染缓慢的站起身，心里却再次疼了一下，妹妹她，居然这么轻。
沐染背着沐岚，缓慢的离开病房，认识这对兄妹的护士们，眼睛都渐渐泛红，看着兄妹离去的背影，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阻止。
沐染走出医院，行走在大街上，并没有开车，因为怕妹妹受不了任何的颠簸。
晶莹剔透的雪花，一刻不停的从天空飘落，沐染行走在上面，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感受着妹妹在耳边呼出的微弱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虽然气温十分寒冷，可街上却热闹非凡，每个人都沉浸在圣诞节愉悦氛围之中，与这对缓慢行走的兄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沐岚微弱的声音在沐染耳畔响起。
“圣诞节，对不起，哥哥一直很粗心，没有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沐染感受到脖颈来着沐岚脑袋的摇晃，两只纤细的手臂又紧了紧。
“最棒的圣诞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沐染抽了抽鼻子，继续缓慢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不远处的广场之上，一团火光冲天而起，随后在空中炸开，形成五彩缤纷的光团。
“真美啊。”
虽然空中回荡着烟花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但沐染还是听见了妹妹的声音。
“沐岚最喜欢哥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一个字，几乎很难才能听见。
而紧紧环在沐染脖颈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脸庞也再无白色的气雾呼出。
沐染的心里一颤，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很快，很快。”
沐染的声音，最后变了声调，那种痛的无法呼吸的感觉，又来了，自已讨厌那种感觉。
背着沐岚回到家中，用钥匙打开房门，一步一步走向属于妹妹的房间，夏瑶在走的时候，将一切都恢复原样，并打扫的一尘不染。
沐染轻轻的将妹妹放在那张属于她，却从没睡过的床上，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挂着微笑。
沐染含着泪，将妹妹额前的两捋碎发拨至两边，一双手，紧紧的握着那白皙却冰凉的小手。
妹妹一定是睡着了，是了，今天太晚了，她一定是太困了。
“那个故事，我还没有给你讲完。
小男孩在最后，打开了笼子，将小雀儿捧在手里，放在窗外。
小雀儿在最后，煽动着翅膀，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翱翔，不会再被笼子所束缚。
她离开了小男孩，可小男孩……也没有了接下来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