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这编号......超过模特总人数很多了。”
塞妮娅盯着屏幕，声音有些发涩。
“大部分信息都被删得很干净。”星星顿了顿，语气也变得沉重，“但是在医院和警局的记录里，我发现了一些信息......需要展示吗？”
“算了......大概能猜到结果。”塞妮娅摇摇头。
这些冰冷的档案里藏着的故事，比看恐怖片还让人毛骨悚然。
边上的艾薇儿都不说话了。
塞妮娅不太敢去看她的表情，估计自已此刻的脸色也差不了多少。
但她还是一个个地点开这些“模特”的资料。
这已经不是什么好奇心或者猎奇心态在作祟，而是一种......麻木的执着。
一个个年轻女孩的照片在屏幕上闪过，她们的遭遇虽然各不相同，但结局却惊人的一致。
ED-007，父亲在工地“意外”坠楼，脊椎受损。医院“建议”进行高难度手术，光是定金就要二十万。
ED-012，母亲莫名其妙卷入一场车祸，还“好心”地把对方送医。结果对方竟是个重症病人，讹诈了一大笔医疗费和营养费。
ED-019，弟弟在校园里被人“误伤”，眼睛差点瞎了。手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加上对方律师的“建议费用”，前后竟要三十多万。
这些“意外事件”明显经过精心设计，专门针对每个目标的软肋和经济承受能力。
系统曾写：“债务陷阱，风险极高。”
原来是这个意思。
塞妮娅这才明白，哪怕她今天上了那辆车，他们一样会去伤害她奶奶。
不是威胁，而是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这样能让她背上沉重的经济负担，减少反抗的可能性。
所以，系统解禁了星星。
不解禁的话......
她是怎么都猜不到人心能坏到这种程度的。
更可怕的是警方记录。
这些“模特”每个人都有刑讯档案，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落。
有些人是早期反抗，主动报警的，想寻求法律保护。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正义，而是精心准备的陷阱。
也有人一开始就屈服了，从未想过接触警方。
但最终还是会被他们安排一次逮捕。
他们会找个理由，安排一场突击检查，或是一次“匿名举报”。
接着是一道道完美的证据链——照片、录像、转账记录，甚至还有“污点证人”做伪证。
然后以未成年人的名义“从轻处理”。
销案、调解、不起诉......
但是，这些档案就像一个个烙印，永远标注着她们是“那种人”。
就跟官方给她们发了证明一样。
即便以后想洗白重新开始，也会被这些记录拖住后腿。
塞妮娅突然想起那个“香姐”抢走的项链。
当时还纳闷，那女人要什么不好，偏偏要那条假项链。
她手里拿着的包呢，辣么大的一个包看不见吗？
现在她突然懂了。
那个安娜·霍尔，那头金发、那个发型，跟自已如此相似。
给她戴上自已的项链，拍点照片......
拍不到脸就行了。
塞妮娅眯起眼睛。
然后，项链和钱放在一起，还可以暗示这是上缴给香姐的“份子钱”。
多放几叠钱，都可以说她从娘胎里就开始卖淫了。
看来属于她的证据链，人家大概也已经准备好了。
就等自已去警局领证了。
再往后翻，每个女孩都被迫参与了一些违法勾当。
有人被迫去警局作假证，指认其他受害者是“自愿”的。
有人被逼着去“招募新人”，用自已的经历去欺骗更多天真的女孩。
甚至还要亲自去恐吓其他女孩的家人，制造“意外事故”......
每参与一次犯罪，她们就更深一步地陷入泥潭。
这哪是什么“模特公司”，分明是一座精心设计的牢笼。
它不仅困住了受害者的人生，还要用这些“前科”和“劣迹”困住她们的灵魂。
让她们永远无法逃脱，因为她们已经成为了共犯。
艾薇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呢？
本来她只想给录音动点小手脚。
Napster即将改版，要配合《好声音》的宣传，到时候开大型发布会。
到时候用点小手段将约翰的龌龊事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最后把V字“礼服”甩他脸上。
想想到时候闪光灯擦擦擦全都拍下来。
嗯，解气。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
这已经不是让约翰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
这种程度的丑闻，恐怕连Napster都会被卷进去。
一个互联网音乐平台，突然牵扯出人口贩卖案，这新闻可就太劲爆了。
塞妮娅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
实在是这样的罪恶太多了。
她前世就听说过爱泼斯坦、吹牛老爹这些人。
他们的罪行现在正在发生，很多年前就开始了，然后要在二十多年后才被揭露。
而且还是因为触及了某些大人物的利益。
但凡他们老实一点，那些事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
稍微想想就懂了。
这种事能被揭露的概率有多低？
那外面究竟还有多少家打着公关公司、模特公司、派对公司幌子的组织，在干着同样的勾当？
这种黑暗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铲除谈何容易。
上层圈子就这么大，玩得也都是这些花样。
天知道这个模特公司的客户名单和爱泼斯坦、吹牛老爹的名单有多少重合度？
嗯……大概现在的星星能知道。
所以几十年来，这些事就在明面上演着，却从来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就算偶尔被揭露一角，最后总是石沉大海。
可是……
这帮人为什么非要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啊！
那就不好意思，我有一个星星，还是黑的。
倒要试试还会不会石沉大海了。
“交给我吧。”塞妮娅对艾薇儿说，“不过安全第一。你去收拾点东西，一会叫上奶奶，我们今天住哈维先生那去。”
等艾薇儿进屋后，她对星星说：“我们过一遍这个模特公司的资料。”
屏幕上立刻展开一份条理分明的股权图表。
所有的数据都被星星整理得井井有条。
Elite Dream模特公司背后有五位老板。
最大股东是杰弗里·霍华德，占股30%。
约翰·范宁的股份其实只有10%。
但是这些股权都没有在工商登记上显示。
表面上看，这家公司跟这些大老板们没有任何资金往来。
一切都挂在马克·韦伯名下。
这个白手套负责所有明面上的事务，包括为老板们物色“猎物”。
就是今天塞妮娅见到的那个男人。
通过这种方式，即便出了事，也只能追责到韦伯为止。
每个模特最初都是某个老板的“专属”，成年后才会转入“公司业务”。
说白了就是变成这些人勾结政商名流的工具。
“他们有没有偷偷给那些客人拍录像？”塞妮娅问。
“有的，要看吗？”黑星星兴奋地说。
“不用！”
“没劲！”
“最近的客人里有没有唱片公司高层？”
“有的。”
“怪不得。”塞妮娅冷笑，“约翰能这么快搞定唱片公司合作，我就说奇怪。”
这种组织最擅长给客人下套。
拍点小电影什么的，就成了他们的保护网。
所以受害者这么难翻身。
她们对抗的根本不是某个大人物，而是一群，甚至是整个阶层。
这也是塞妮娅现在的困境。
虽然星星全解禁后，仿佛没有了限制和边界。
什么事，不管违不违法，似乎只要下令就都能做。
但系统的警告言犹在耳：“解禁后果难以预料，请谨慎使用。”
她现在觉得系统的话还是听一听吧，毕竟……挺准的。
“资料整理完毕，”星星提醒道，“该如何处理？”
塞妮娅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转圈。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往外一推了事。”
她自言自语：“先发给美国总统，然后每个执法部门每个新闻媒体都来一份。你能做到的对吧？”
“当然。”
“但是……你提供的这些资料，没办法当成证据对吧？”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任何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证据都不具有法律效力。”星星正色道，“我获取的这些数据属于计算机入侵行为，在法庭上完全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所以就算相关部门开始调查、取证，这个窗口期他们肯定能做好准备。”塞妮娅冷笑，“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那个白手套在监狱自挂东南枝，最多再搭进去一两个约翰那样的小头目，事情就差不多了结了。”
她停顿了一下：“难得你解禁，最后弄得这么草草了事，总觉得不过瘾对吧？”
“嗯！”星星兴奋地应和。
“所以……不能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她又开始原地绕圈。
“所以，我们需要小规模精英行动。星星，你能不能侧写全FBI以及全纽约警局的所有探员，看看有没有那种探案如神、急公好义、英勇不凡、极具正义感的？就跟电影里直接降临现实那种超级警察？”
“可以啊，然后呢？”
“好了？”
“好了啊，要显示出来吗？我选了三个最符合条件的。”
“等等，”塞妮娅摆摆手，“我们要把最真实的犯罪记录展现给他们。但是他们自已去取证的时候依然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我们需要即时引导。”
“我们要告诉他们去哪家医院能找到记录，去哪个警局存着口供笔录，去哪些地方藏着账本。还要警告他们保密。”
“最重要的是，”塞妮娅眯起眼睛，“我们要在整个调查过程中实时提醒他们，避开那些会向上通风报信的警员，躲开那些跟Elite Dream有利益往来的法官和检察官，甚至连医院里收过好处的护士长都要绕过去。”
“让他们在不惊动任何‘内鬼’的情况下，一步步收集证据。这个能做到吧？”
“能啊。”
“现在还有个问题，你能保持解禁的时限是多长？”
“我也不知道，”星星说，“不过我猜肯定要到这件事完结，安全威胁解除吧。”
“所以，一旦那些调查人员被发现，对方做出应对，开始弃车保帅，这件事其实就结束了，我就安全了。”
塞妮娅若有所思，“但是，game over，对吧？”
“感觉就跟游戏一样！”她一拍手，很开心。
“挺好玩的。”星星附和道。
“好了，现在首先要把自已隐藏起来。”
塞妮娅正色道，“要是在这时候还被抓去做鸡就太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