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是从未见过塞妮娅这样。
她一向是那个冷静、沉着，甚至有些过分成熟的女孩。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似乎总能想出一百种方案来应对。
可此刻，坐在台阶上的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棱角。
夏末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怎么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塞妮娅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发呆。
她本以为自已能扛过去的。
不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吗？
可那些恶意一点一点渗透进来，每一滴都像毒药，慢慢侵蚀着她的心。
“我想搬家。”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还想......”
她顿了顿，像是在下定决心：“我想退学。”
哈维微微皱眉，但没有打断她。
“约翰找了些街头混混......”
她慢慢说着，像是在剥开一道结痂的伤口，“他们知道我家的地址，知道奶奶每天遛弯的时间，甚至......”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说出来。
恐吓电话、腐烂的“礼物”、花圈，还有那个自称“香姐”的可疑人物。
“是我太天真了。”她苦笑一声，“还以为那些事都上不了台面，不会影响到我。结果......”
结果每一件事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最柔软的地方。
哈维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心疼一点点加深。
在他眼里，塞妮娅永远是那个像精灵一样的小女孩。
虽然做着成年人都觉得艰难的事，但至少该有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现在却要面对这些阴暗的现实。
“约翰这个人......”他叹了口气，“找的肯定都是专门做这种事的人。他给的指示可能只是‘吓住她就行’。”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这种手段确实很阴险，但要追查到他直接违法的证据并不容易。”
“我知道。”塞妮娅低声说。
“但是......”他转向塞妮娅，声音突然温柔了许多，“你们现在的住址确实不太安全。那种小区，外人进出都没人管。”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如果你想搬家的话，我建议找那种高档公寓。”他想了想，“就是酒店式的那种。一栋楼里都有严格的安保系统，那些街头混混根本进不去。”
“奶奶不会同意的。”塞妮娅摇摇头，“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拍她的肩膀，“我们慢慢跟奶奶说。首先是确保你们的安全。”
塞妮娅似乎被他这种温和的语气感染，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
“至于退学......”哈维看着她的侧脸，声音更加柔和，“这个倒是有更好的办法......”
“你等我一下。”
他大步走向教学楼，背影坚定得让塞妮娅一愣。
半小时后。
塞妮娅看到哈维从楼里出来，身边还跟着校长和教导主任。
那两位校领导脸色有些发白，连连点头哈腰。
“所以就这么定了？”哈维最后确认道，语气不容置疑。
“定、定了。”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这就处理橱窗的问题，特长生请假的手续明天就能办好。”
“那真是太感谢了。”哈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和，“相信贵校一定能理解一个天才学生在创业路上需要的支持。对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最近很多电视台都在找‘天才少女’的母校取景，不知道贵校有没有兴趣？”
校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等哈维回到台阶边，塞妮娅还有点发懵：“你......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哈维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聊了聊名誉权，聊了聊校园暴力的舆论影响，顺便提了提你现在的身份......”
他看着塞妮娅困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放心，你只要期末来考试就行。反正这个学期，你可是要为校争光的‘特长生’。”
“谢谢。”塞妮娅轻声说。
“退学的事解决了，接下来是住的问题。”哈维皱了皱眉，“我知道曼哈顿几个不错的高档公寓，有24小时保安，电梯需要门禁卡，就算是访客也要登记。明天我陪你去看看？”
塞妮娅点点头，跟着他往校门口走。
“等看好房子，我再去跟奶奶聊。”哈维说，“这种事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塞妮娅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从学校出来，告别哈维，塞妮娅直奔演播厅。
节目组还在做最后的测试。
她推开大门，周围一片忙碌。
灯光师在调试舞台灯光，导播在检查每个机位，连那四把标志性的转椅都要反复测试转动的速度和角度。
西蒙坐在每把椅子上都要转上几圈，玩得不亦乐乎。
本来他最想当导师的，可惜节目设定必须是知名歌手，他也只能过过瘾了。
“测试一下音响，塞妮娅？”导播朝她喊道。
她点点头，拿起话筒，选了首舒缓的爵士慢慢唱起来。
声音透过音响系统，在整个空间里流淌。
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不自觉地听得入神。
等她唱完，爆发出一阵掌声。
可惜还是没有系统奖励。
这是筹备期的最后一天。
明天开始，整整两千万美元的宣传预算就要砸出去了。
这在电视节目界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就算放在电影圈，也只有《泰坦尼克号》这样的巨制才敢这么投入。
而她和艾薇儿，很快就要以普通选手的身份重新踏上这个舞台。
所有工作人员都打过招呼了，今天之后就当不认识。
导师那边更是一点都没接触过，连宣传片都是西蒙带队去拍的。
导师都不知道节目创办人里有她这号人呢。
想到这里，塞妮娅忍不住想笑。
她就是为了自已和艾薇儿想唱个歌，搭了个世界上最好的舞台。
而且，还真做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