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范宁看着股东们埋头阅读他刚刚分发的方案，脸上故意保持着谦逊的微笑，但内心已经难掩得意。
这一刻，他感觉自已就像一个优秀的棋手。
每一步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
整个计划，堪称完美。
这份方案，从技术到商业，都经过了精心设计。
以唱片公司的合作为饵，直接击中了股东们最关心的问题——盗版。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是Napster能够尽快摆脱法律困境，是能够看到清晰的盈利前景。
至于技术方案这块，他同样运筹帷幄：
霍洛维茨博士说得对，帕克拿出的这些技术确实不错。
那个服务器负载均衡的设计很巧妙，数据传输的优化方案也很有创新性，这些确实能给Napster带来一定好处。
但是，想要达到他们承诺的那些效果？
开玩笑。
降低60%的服务器成本？优化300%的用户体验？
就连微软的顶级工程师都说这是天方夜谭。
这些KPI指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迟早会暴雷。
而到那时候，这些技术已经整合进了Napster的系统，带来的好处也都实打实地收下了。
追究责任？
呵，他们不就是现成的替罪羊吗？
一举两得。
看着股东们脸上逐渐浮现出赞许的神色，约翰更加确信自已的判断。
他站起身，语气温和地对塞妮娅说道，像个长辈般循循善诱，
“7%仍是相当可观的股份嘛，你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小一些。”
这句话本该是对着塞妮娅说的，
但他的目光只在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女身上淡淡扫过，就意味深长地转向了帕克。
就像随意扫了一眼一个不值一提的配角。
这个傲慢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染指Napster的控制权。
还美其名曰“技术入股”，摆明了是帕克在背后搞鬼。
真当他约翰就这么好糊弄？
雷德伍德调查公司的报告早就摆在他办公桌上了。
这个叫塞妮娅的小女孩，根本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
她的同学说她性格内向，几乎没什么朋友；
学校的老师对她的评价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附近的店主们都说很少见她出门；
就连最近才开始晨跑时碰到的环卫工人，都被调查人员访谈过。
最有意思的一条信息，来自她一个同学：
“塞妮娅这婊砸很有心机的，”那人说，“就比如前几天的Pop Idol选秀，她明明很会唱歌，平时却一直装得不会似的，到了比赛才突然爆发，差点把评委都唬住了。”
呵，这也算心机？
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平。
但这样的背景调查反而坐实了他的判断：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这份技术入股方案，八成都是帕克的手笔。
帕克啊帕克，你这是在玩火。
想用一个小姑娘当挡箭牌，架空我的权力？
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帕克和他身后的这个小丫头，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约翰端起咖啡，轻轻摇晃着杯子，心中暗自冷笑。
“各位，”他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里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如果没有异议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帕克就开口打断了他：“约翰，在讨论你这份方案之前，我想先指出一点。”
整个会议室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帕克身上。
“TTT的方案里，其实已经设定了与唱片公司合作的具体KPI。”
帕克不紧不慢地翻开那份原始方案，“而且是在不需要让渡任何股份的情况下。”
“这不现实，”约翰立刻反驳，“你觉得唱片公司会......”
“二季度末与至少两家主流唱片公司达成合作，三季度末扩展到四家以上，”
帕克直接打断他，指着文件上的条款，“这些都写在KPI里，都是可以量化考核的指标。”
看到其他股东开始低头翻看原始方案，约翰知道必须立刻转移话题。
“就算有这些计划，但关键是执行力。”他站起身，“你们再看看我方案里的用户增长预期......”
“说到用户增长，”帕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正是我要提出的第二点。约翰，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一个对赌协议？”
“什么对赌？”约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帕克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很简单，”帕克嘴角微扬，“你的方案预计一年内将注册用户增长50%，让月活跃用户突破3000万。而我们的技术方案，承诺在半年内就能达到这个数字。”
约翰手中的咖啡杯停在半空，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不可能！”史密斯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们现在已经是行业里最大的音乐平台了，”汤普森皱着眉头说，“用户基数这么大，要在半年内......”
“疯了吧？”约翰森小声嘀咕。
连Hummer Winblad的两位合伙人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赌注，”
帕克的声音压过了窃窃私语，“半年时间，如果我们没达到目标，我的个人股份将由公司回购，用于支付给唱片公司。”
他目光锁定约翰，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但如果我们做到了，约翰，你的方案取消，你也要让出相应的股份，由公司回购后支付给TTT。”
不等约翰回应，帕克已经转向其他股东：“各位看到了，要么是我的股份，要么是约翰的股份。无论哪种情况，都能大大减少各位手中股份的稀释程度。”
“而且约翰，”帕克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你看上去这么胜券在握，不过是晚半年启动你的方案而已。这可是能帮大家省下不少钱的机会啊。”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约翰身上。
约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帕克，你太天真了。”
他用力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你的股份根本不够完成这个对赌。就算加上你个人的股份，也远远达不到我方案里要给唱片公司的数额......”
帕克不等他说完，目光已经转向了塞妮娅。
可是，塞妮娅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收回眼神，不理他。
按照约翰拿出的那份方案，两年后总共要支付给唱片公司15%股份。
而一旦对赌输了，两年后，经过稀释后帕克手中有8%，自已手里的7%......
巧不巧？加一起正好能赌一把。
塞妮娅轻哼了一声。
刚才约翰看她时的屑眼神，以及他和帕克之间针锋相对的表现......
让她看出一点苗头。
这一切怕不是帕克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一个专门等着约翰往里跳的坑？
这两个老阴比，一个在玩釜底抽薪，另一个想玩借刀杀人。
一个两个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都把我当工具人是吧？
她想开口回绝，反正大不了回家自已搞TTT网站。
不陪这帮阴比玩了。
“剩下的部分我来出。”
一道坚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的来源——肖恩。
这个一直沉默的技术天才此刻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怒意。
“什么？”约翰下意识脱口而出，脸上的表情一滞。
“我说，”肖恩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帕克赌注不够的部分，我来出。”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汤普森和史密斯交换了一个错愕的眼神。
连一向冷静的Hummer Winblad合伙人也坐直了身子。
然后……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塞妮娅身上。
看什么看，你们自已玩吧。
她刚要开口……
身边的哈维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
“不急着决定，”哈维低声说，“这种事情还是回去考虑清楚比较好。”
作为她的法律监护人，哈维显然不希望自已的被监护人轻易卷入这种复杂的法律纠纷中。
就在这时，塞妮娅感觉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的消息：
“☆我们的专属女神要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