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塞妮娅心情不错。
公司刚注册完，好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帕克那边的谈判进展顺利，投资人们对技术入股方案评价很高，甚至连最谨慎的Hummer Winblad都表示了支持。
这天上午，帕克的电话打了过来。
“基本都谈妥了，”电话那头的帕克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语气轻松，“股东们的反应都很积极，现在就等正式决议了。”
然后，肖恩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来，语气里掩不住兴奋：“你要不要来公司看看？BitTorrent已经准备就绪了，准备上线了，你来把把关。毕竟你也是老板了。”
塞妮娅愣了一下。
是啊，按照股权增发方案，两年后她将持有Napster 22%的股份，仅次于股权稀释后肖恩的23%。
真就成了Napster的老板之一了。
没想到真的要做到了，当初就只是一个看上去很离谱的念头而已。
下午，塞妮娅第一次踏入了Napster的总部大楼。
帕克带着她参观了各个部门，最后来到了技术部。
一路上，她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和零星的议论声。
“这里就是BitTorrent即将上线的地方，”肖恩兴奋地说，“我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测试，一切都很完美！”
塞妮娅看着周围忙碌的工程师们，突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这个曾经差点改变了整个音乐产业的公司，很快就会有她的一份。
虽然因为年龄问题，她无法在这里担任任何职务。
但作为投资者和技术顾问的身份，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帕克带着她拜访了所有的股东。
从Hummer Winblad的合伙人到那几位早期投资者，每个人虽然对她的年龄感到惊讶，但交谈过程中，看到她展现对音乐产业的深刻见解和对技术的独到理解，都不由点头称赞。
这种沟通是为了避免决议那天发生什么波折。
连约翰都对技术入股方案表现出了赞同的态度。
虽然这位大叔表现得有点冷淡，但意外地好说话呢。
这让她有些意外。
一切都进展得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有种一抽满命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出bug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事，Napster的庭审要开始了。
曾经，Napster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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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联邦法院的336号庭审室里，柯林斯正在进行最后的辩护。
作为Napster首席辩护律师，他已经为Napster的各种版权案子战斗了一年多。
而此时此刻，他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助手”——哈维·斯佩克特。
塞妮娅坐在旁听席上，看着法庭上的交锋。
RIAA的律师刚刚结束了一段慷慨陈词：“Napster的平台上，95%以上的音乐文件都是盗版的。这就是一个为盗版服务的网站，一个助长侵权行为的平台！”
柯林斯正要起身反驳，哈维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自已来说。
“法官大人，”哈维站起身，语气沉稳，“请允许我指出一个关键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整个法庭。
“事实上，从成立至今，Napster从未对外宣称过自已是一家音乐网站。”
这句话让法庭内微微一静。
“恰恰相反，”哈维继续说道，“Napster一直致力于研发具有公益性质的网络技术。事实上我们Napster已经将网站主要使用的BitTorrent技术进行了完全开源公开。这不是一个商业行为，而是基于公益目的的技术贡献。”
“荒谬！”RIAA的律师猛地站起来，“法官大人，这明显是他们的狡辩。BitTorrent技术的公开不过是在三天前，这显然是他们在庭审前的无奈之举，是狗急跳墙的表现！”
“请允许我继续。”哈维的声音愈发坚定，“让我向法庭展示一下这项技术的其他应用。”
助手推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大家请看，”哈维操作着电脑，“这是一个完整的灾难应急响应系统。这里模拟的是1999年袭击美国东部的飓风弗洛伊德。当时这场灾难影响了超过200万人，造成了大规模的通讯中断。”
他调出一张地图：“看这里，当中央化的通信设施大面积受损时，我们的BitTorrent配套系统可以用来分发应急指南、地图、救援物资位置等重要信息。”
哈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富有感情：“法官大人，在那场灾难中，有多少人因为通讯中断而无法得到及时救援？有多少家庭因为信息闭塞而分离？正是这样的教训，促使我们开发这套系统。如果它能够挽救哪怕一个生命，我们的努力就是值得的。”
他转向RIAA的律师，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而现在，请问对方律师，您觉得如此复杂的系统，是为了应付庭审，在三天之内能够完成的吗？”
RIAA的律师一时语塞。
“不仅如此，”哈维又切换到另一个界面，“这是我们的学术资源共享系统。它已经进入哈佛大学图书馆的评估阶段。试问，一个单纯为了方便盗版而开发的技术，怎么可能获得哈佛大学的青睐？”
法庭内一片寂静。
塞妮娅坐在旁听席上，忍不住勾起嘴角。
其实这些系统还真是她几天前临时赶出来的。
至于哈佛大学图书馆...哈维所在的这家律师事务所从合伙人到实习生，全是哈佛毕业的。
加急办了个“青睐”。
“法官大人，”哈维的语气变得更加诚恳，“Napster从成立之初就在探索点对点网络技术在公共服务领域的应用。如果今天因为用户的某些行为就彻底否定这项技术的价值，那将是对整个科技行业的一种伤害。”
他转向RIAA的律师：“这就好比说，因为有人用录音机录制盗版音乐，就要判定索尼有罪；因为有人用电话传播谣言，就要追究电话公司的责任。”
他最后总结：“技术本身永远是中立的。”
法官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这场庭审的走向，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哈维不再发言，静静地坐在柯林斯身边，看着他与对方律师继续交锋。
直到对方被逼得急了，终于口不择言：
“那好，我们就起诉所有使用Napster的用户！”
“抱歉，”柯林斯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这恐怕我们帮不了您。透露用户信息才是真正的违法行为。”
庭审到这里，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哈维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科技改变世界。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句名言。
这本该是一场艰难的官司，结果却成了他职业生涯打得最轻松的一场。
还真是厉害啊。
他忍不住看向旁听席上那个金发少女的身影。
那颗珍藏的96年公牛队全员签名篮球，怕是要保不住了。
不过也不急。
自已还要当这个小丫头两年的法律监护人呢，走着瞧吧。
而此时的塞妮娅，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番事。
她并不懂什么法律，也没想过公开BitTorrent会给哈维创造出“技术中立性”这样漂亮的辩护机会。
她的目光扫过旁听席上那些来自各大唱片公司的人。
KPI清单里有一条任务，是单纯靠网络技术很难完成的——与唱片公司达成合作。
而哈维今天在法庭上的这番表演，就是为这个目标铺的路。
公开BitTorrent之后，类似的盗版网站一定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这是她前世亲眼见证过的历史。
她就是要在这里让这些唱片公司的人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战略上的胜利，往往在战术细节中孕育。
她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这场庭审的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