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今天异常沉默。
一向擅长商业谈判的他，此刻只是低头翻看着那份股权增发方案，任由肖恩和塞妮娅在一旁聊天。
每一条绩效指标他都先在脑子里过一遍自已的想法，然后再去翻阅“附件”里的论证。
就像个在对答案的学生一样。
而每对完一道“题”，他心里的震撼就更深一分。
那厚厚一叠“附件”他现在也只能走马观花地扫一眼。
这些东西回去后肯定得反复研究，但即便只是粗略翻看，已经足够让他彻底服气。
这哪是在接受“指导”啊，简直是被人家按在地上打。
帕克继续往下翻，目光突然停在一项指标上：“Q5-建立新型唱片公司，发展数字音乐产品线。”
他的大脑立刻开始运转：唱片公司？是要给其他唱片公司做个示范吗？
也对，如果能成立一家专门做数字音乐的唱片公司，重点扶持独立音乐人，确实能给那些传统唱片公司一点压力。
用实际案例证明数字音乐的价值……
他赶紧翻到对应的“附件”，想看看具体论证。
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一条指标居然没有配套说明？
在这份几乎事无巨细的计划书里，这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详细支撑的指标。
帕克抬起头，等着肖恩和塞妮娅闲聊的空隙，赶紧问道：“关于这个唱片公司的计划……”
“因为我想当歌手啊。”塞妮娅无比自然地回答。
帕克的思维链条瞬间断裂。
“而且，”塞妮娅补充道，“我唱歌可是很厉害的。”
帕克：……
“是吗？”肖恩眼睛一亮，“我以前也想当棒球手来着，还特意去试训过。”
帕克：……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真的假的？
这位神秘的小姐，从见面到现在，好像确实没说过一句假话。
而且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透露自已想做什么。
所以…应该…是真的？
等等！难道她弄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唱歌？
不会吧不会吧！
谁会单纯为了想唱歌，就从产业链顶端开始布局啊？
正常人喜欢音乐，顶多就是听听歌、唱唱歌，谁会…谁会…啊？
“呃，开家唱片公司确实挺好的。”他干巴巴地说。
话一出口他就想起来了……
昨天自已还信誓旦旦地觉得看透了她——一个对游戏产业充满野心的天才少女。
连这个判断都是错的！？
那昨天她那些游戏行业的专业见解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分析和看法，绝不是普通玩家能说出来的，分明就是业内人的角度。
帕克感觉自已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还有什么问题吗？”塞妮娅见他看完最后一页，轻声问道。
帕克张了张嘴，发现自已不知道该问什么。
“那我就说个时间点，”塞妮娅将桌上散落的文件整理成一摞，“这份股权增发方案最晚要在7月29日前启动。你们都要抓紧了。”
她看向帕克，很自然地补充道：“还有你说要帮忙介绍的律师，我的公司是第一环，一定要马上开始。”
“好，我明天就联系。”帕克下意识地说。
直到塞妮娅走出星巴克，他才猛然惊觉——自已居然连为什么要选7月29日这个日期都没问。
这种低级失误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赶紧掏出手机，快速查起日历：2000年7月29日，星期六……
这天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
某个国家的节日？
还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
不对，一定有什么深意。
得知道她是怎么考虑的。
“你今天怪怪的啊，”肖恩终于忍不住说，“从见了她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帕克突然转头问道：“你玩那么多游戏，对神话什么的应该很了解吧？”
“看什么体系的？希腊的？北欧的？”
“有没有什么女神是掌管商业的？”帕克语气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
“商业？”肖恩想了想，“德墨忒尔算是丰饶女神，跟财富有点关系……”
“那唱歌的呢？”
“那肯定是缪斯女神啊。不过神话里的女神基本都会唱歌的吧……”
帕克沉默片刻，又问：“那游戏……”说到一半又摇摇头，“算了。”
“你是被她那份商业企划刺激到了？”肖恩笑道。
帕克没接话，反而问道：“你那个弱化版X计划开始写了吗？”
“还没呢。”
“赶紧写。”帕克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郑重，“我说真的。你不会想看到她被别人发现，被人挖走的。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她今天给的企划书里也有不少技术文档……”
“一起改。今晚就改。熬夜改。”帕克不由分说地打断道。
“那你负责的商业部分呢？她那个可是写了好几百页啊。”
“这些……”帕克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厚重的文件夹，“我带走。”
“又要锁银行保险柜？”
“不。”帕克的声音有些发紧，“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他把那份厚重的文件小心收进包里。
“刚开始我以为她就是那种天才少女，”帕克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你知道的，就像报纸上经常报道的那种神童。比如那个13岁就考上哈佛的女孩，或者11岁就能用十种语言交流的天才儿童。”
“她不就是吗？”肖恩正把自已那份文件塞进包里，随口问道。
帕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怎么表达。
“我总觉得……”他斟酌着词句，“这些能力对她来说，好像只是顺手拈来的东西。就像……就像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你这话说的怎么神神叨叨的。”肖恩笑道。
帕克没再说话，但他知道自已的直觉不会错。
那份文件里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步规划，都透着一种让他心惊的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