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妮娅太了解像肖恩这样的人了。
因为在前世,她就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宅。
不善言辞,也不爱与人交流。
他的世界里只有代码和游戏……
直到他决定追逐自已的梦想,开了一家独立游戏工作室。
那时的他,单纯地以为只要做出好游戏就行。
好好做……一定就能成功的。
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刚开始筹备工作室的一周时间里,一周!
他就花了差不多之前要一整年才能攒下来的钱。
那是他曾经每天省吃俭用,一块钱一块钱攒下来的。
早上少喝一杯咖啡,中午吃便宜些的盒饭,晚上加班到深夜还要等地铁回家,就为了省下打车钱。
一年的辛苦,就这样在仅仅七天内就化为乌有了。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艰难。
他倾尽所有,动用了十来年的存款。
可换来的却只是一堆bug和半成品。
每次只要想到“钱”这回事,那种心痛,仿佛有人在他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日子一天天过去,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越来越少,做出来的游戏却始终激不起半点水花。
每次看到余额提醒,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那些数字不仅仅是钱,更是他一点一滴积累的梦想。
紧迫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其实,他身边也有一些跟他陷入同样境地的同行们。
他们的遭遇让他更加感到……恐慌。
他们开始疯狂借贷。
花呗、借呗、信用卡,能借的都拉满了。
最后背上了每个月要还十来万的欠款,而他们其实连利息都还不起。
还有人为了维持工作室运转,不得不去接一些自已根本不想做的项目。
给大厂做手游外包,明明是想做独立游戏的,却只能日复一日地做些无聊的氪金系统。
更有甚者,开始在网上开课教游戏开发……他们自已游戏都做不明白,还教别人呢?
看着这些人的遭遇,他心里清楚,自已绝对不能走上同样的路。
但是,如果不借钱做,又该怎么办呢?
被逼无奈,他开始频繁接触游戏发行商。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
每次推销自已的游戏,都像是在演一场独角戏。
发行商们要么冷眼旁观,要么敷衍了事。
电话被突然挂断。
有时,甚至连门都不给进。
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他等了整整三个小时,就为了跟一个发行商聊五分钟。
结果对方全程玩手机,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你的创意很有趣,”那女的头都不抬,来了一句,“但不适合现在的市场。下次吧。”
就这样,他被打发走了。
走出大楼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已……像条狗一样。
不过,那时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他开始反思自已的方法,慢慢地找到了些许窍门。
他将与发行商的交涉当成一场RPG游戏,每次谈判都是一次挑战副本的机会。
他深入研究每个发行商的背景、性格和喜好,就像分析游戏中的NPC。
他学会了察言观色,解读对方的肢体语言,捕捉细微的表情变化。
每一次交涉,都是一次经验的积累,让他不断升级。
他发现,在这个行业里,无论是开发者还是发行商,总有一些人怀揣着对游戏的热情和梦想。
这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就是他的突破口。
渐渐地,他变得“成熟”了。
他开始明白,独亏亏,不如众亏亏嘛。
他不再是单纯展示完整的游戏demo,而是学会了只用一个概念、一个创意去打动人心。
他开始敢于向发行商要预付款,甚至谈判保底合同。
这个转变并非一蹴而就。
每一次被拒绝,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痛苦的学习。
但正是这些挫折,让他明白了游戏行业的残酷现实,也让他学会了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就在他觉得自已终于掌握了游戏规则的时候,现实再次给了他重重一击。
大环境……突然就那样了。
资金链断裂,工作室真的要面临倒闭了。
其实在他决定关掉工作室的时候,还有过一个熟悉的发行商朋友找到了他。
这是他这些年在行业里结识的,已经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了。
“扬哥,别放弃啊。”那人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们工作室的开销,我全包了。我们再博一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保底”了。
对方的承诺是包揽工作室所有人的吃喝拉撒,一切的费用,只要他继续做下去。
只是那时候的他,真的已经心灰意冷了。
整天熬夜写代码什么的,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为一个创意兴奋得睡不着觉的那种冲动,也都被现实磨平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是时候放手了。
现在,面对Napster这个庞然大物,前世这些经历又帮上忙了,至少她知道自已该如何应对。
分析对手,找准突破口,利用对方的弱点……
这时,艾薇儿注意到塞妮娅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肖恩·范宁的照片发呆。
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决定打破沉默。
“塞妮娅,”艾薇儿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你听听这个。这首《Oops!...I Did It Again》,布兰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处理?”
塞妮娅回过神来,仔细聆听起来。
她点点头:“确实......”
“布兰妮的气泡音是她的招牌,”塞妮娅解释道,“但在这首歌里,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光滑,几乎有点机械的感觉。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好像在空旷的房间里唱的,但又不完全是那种感觉?”
艾薇儿仔细听了听,惊讶地说:“真的诶!我之前都没注意到。这是怎么做到的?”
塞妮娅笑了笑,“这肯定是用了一些后期处理的技术。具体是怎么做的,你问问星星吧,它应该知道得更清楚。”
艾薇儿兴奋地转向电脑:“星星,你能解释一下布兰妮这首歌的声音是怎么处理的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特别?”
星星开始详细解释:“布兰妮的声音确实经过了多重处理。首先,他们使用了Auto-Tune软件来调整音高。这个软件可以让歌手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滑,甚至有点机械感。”
“其次,”星星继续道,“他们还用了混响效果。这就是为什么布兰妮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大房间里唱歌。但他们没有用太多,所以你听起来又不完全像在大房间里。”
艾薇儿听得目瞪口呆,“哇,原来是这样!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处理吗?”
星星解释道:“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处理叫做‘复音’。他们可能录制了布兰妮多次演唱同一段歌词,然后把这些录音叠加在一起。这样可以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饱满、更有力量。”
塞妮娅也听得入神,心想:“这AI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艾薇儿听完后,兴奋地问道:“天哪,星星,你懂得真多!我们能不能也用这台电脑制作歌曲?就像布兰妮那样的?”
星星平静地回答:“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专业的音乐制作软件如Pro Tools或Cubase都涉及版权问题,我们不能直接使用。但是,”
星星停顿了一下,“我可以为你们创建一个简单的音乐制作程序。我们可以从基础功能开始,然后根据需要逐步添加新功能。”
塞妮娅听到这里,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创建一个音乐制作软件?
张口就来的?
要知道开发一个音乐制作软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需要复杂的音频处理算法、实时渲染引擎、用户界面设计,还有大量的底层代码工作。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开发团队,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也搞不定。
到你这就跟变戏法一样,直接变出来是吧?
还随时添加功能,真够乱来的。
艾薇儿却完全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她兴奋地跳了起来,“太棒了!我正好有个新想法,我们来试试吧!”
在星星的指导下,艾薇儿开始录制她的新歌。
她拿起吉他,弹唱起来。
随着旋律流淌,塞妮娅突然愣住了。
这首歌她太熟悉了——《Break Away》。
在她的记忆中,这首歌才是艾薇儿真正完成的第一首歌,充满了乡村风格的温暖和力量。
可惜,唱片公司和制作团队根本不在意艾薇儿的想法。
他们冷冷地告诉艾薇儿,这首带有浓厚乡村味道的歌曲与他们计划推出的流行朋克形象不符。
就这样,艾薇儿的心血之作被唱片公司拿给了别人来唱。
还被唱成了一首流行风格的歌曲。
艾薇儿其实很喜欢这首歌,这点塞妮娅再清楚不过了。
她记得,艾薇儿刚出道不久时,曾经在采访中不小心提到了布兰妮,结果被歌迷狠怼。
从那以后,她在采访时变得格外谨慎,生怕说错话。
但是唯独有一次采访中提到这首歌的时候,她竟然有意无意地diss了原唱。
这还用说吗?
她明显是想自已唱这首歌啊。
其实,在20多年后,艾薇儿确实亲自演唱过这首歌。
心爱的歌,被别人唱成了成名曲,成了别人的标志性作品。
艾薇儿的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塞妮娅看着眼前全神贯注创作的艾薇儿,她正轻轻唱着:
I'll spread my wings and I'll learn how to fly
我将展开双翼,学会飞翔
I'll do what it takes till I touch the sky
我会竭尽全力,直到触摸到天空
And I'll make a wish, take a ce, make a ge
我会许愿,抓住机会,做出改变
And breakaway
然后冲破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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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妮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艾薇儿的歌被别人抢走了。
管他流行、朋克还是乡村,只要是艾薇儿想唱的,就应该支持她。
特别是这首《Break Away》,绝对不能再让它成为别人的歌。
就这么定了。
塞妮娅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让艾薇儿的音乐之路走得顺畅点,自由点。
这一次,她来给艾薇儿兜底了。
至于怎么做到这一点……
就从Napster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