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枫没搭理她,照理年前接手郁氏旗下E模块的他,应该工作很忙,但他没去上班,也没有在家办公。
侧后方传来刺耳的击杀音效,小瓷大概猜到,他在玩游戏,还是一款充满血腥与掠夺的杀戮游戏,时不时有人被爆头,发出恐怖的尖叫。
她膝盖很疼,里面的衣服也越来越湿,拧一拧能析出水来。
过了很久,吵耳朵的背景音乐终于停止。
郁枫获得了最后胜利,他赢得很轻松,杀光了所有人,还刷新了游戏记录。
小瓷难受地闭上眼,她一直很安静,没发出过声音,连晕倒都是无声无息的。
要不是郁枫手快,抓住了她胳膊,那她很有可能会像游戏里的人物一样,头磕在地上,砸个粉碎。
“什么意思,在我面前装?”
郁枫将她往自已这一拽,质问的声音悉数落下,半天没激起反应。
他躁郁地掌住她后脑勺,扬起她的脸,指节插入绸缎般的发丝中,感受到的是一股潮意。
她出了很多汗。
光跪着,不可能出这么多汗。
郁枫戾气压眼,向下审视的目光饱含不悦。
真晕了的人他没办法解决。
“带个医生上来。”
“谁都可以。”
说完,郁枫皱了一下眉,看了眼身侧后,修改了口径:“等等,要女医生,家里有没有女医生?”
费洛接到电话,以为少爷有什么不舒服,后面听到女医生,才知道是孟小姐。
自老夫人去世,老宅里就没招过女医生了,突然需要女医生,还得去郁氏的私人医院借。
“女医生需要等二十分钟,可以吗少爷?”
郁枫垂眼,看着似乎有清醒迹象的女人,不耐烦地回复:“可以。”
挂了电话,手机被他扔到一边。
他举手将人提起,逼她睁眼。
小瓷感觉自已要窒息了,漂亮到没有一丝缺点的小脸紧皱,喉间发出痛苦的嘤咛,她没什么力气地拍打他作恶的手,虚弱地开口:“……松开。”
郁枫刚准备发作,手里冷不丁挤出了水,阴沉的长眸微掀,他注意到了她衣服的奇怪。
换了身衣服,没错,里面却是湿的。
“这什么?”
别告诉他,昨天的衣服到今天还湿着,郁枫一副打量的姿态。
小瓷眼睛睁开一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后,身子向后躲闪,可惜没躲开,他手抓的很紧,她那点力气不足以和他抗衡。
明知故问。
中午的特大暴雨,哪个安北人不知道。
“淋了雨,衣服湿了。”
“你外套是干的。”
裤子鞋子也是。
郁枫显然不信她的说法,蕴藏在眉眼之间的恶,似乎随时都会因为她说错话而倾泻出。
小瓷避开与他对视,假话里掺了点真话回答他:“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更准确的理由,是她里面穿着裹胸,在南庄脱了不知道扔哪。
别的都可以交给佣人处理,裹胸不行,贴身衣物都不可以,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当然,莫管家提供的衣服都是新的,不存在别人穿过的可能。
但她这样说,也没错。除了自已的,那都是别人的。
郁枫凌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就在小瓷受不了他眼神侵略,想着不如闭上眼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她就这样,跌到了地上。
好痛,膝盖跪久了疼麻无比,这样一动,好像要断了一样。
小瓷紧皱眉头,倒吸凉气,半阖上的眼预示着她根本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真脏。”
郁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中满是冷漠的鄙夷。
“……”
本来就没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话,被辱骂,也不过是因为她不称他心意。
不称他心意。
究竟哪里没称他心意。
小瓷意识逐渐模糊,再次晕了过去。
……
“体温有点高,三十八度六,需要打针吃药了。”
女医生轻柔的声音,落进小瓷耳朵里,格外心安。
她感觉自已快要得救了。
“稍微等我下,我去换身衣服。”
身上的衣服真的太难受了。
小瓷现在在自已房间,费洛把她抱回来的,后续郁枫没有再为难她,跪的那一小时,如果没有银行卡转账通知,她会恍惚,是不是在做梦。
换好衣服,医生扎了针,吊瓶拿了个支架绑在上面,一大一小,需要挂两个多小时。
“等瓶子里剩下最后一点,你摁这个铃,我会过来换针。”
女医生耐心交代,出去前还帮她掖好了被子。
小瓷在睡和不睡间犹豫,定闹钟睡觉不知道定多久时间,不睡她又实在太累,连手机都不想玩。
左思右想,纠结半天,她最后选择唱歌哄自已。
那是梦里的歌。
轻轻的,很好听。
“……
江上月,海里星
鱼过无痕,钟敲石磬
风吹草,蝶逗花
陈年美酒,是谁在夸
咿呀哩,咿呀哩,咿呀哩呀,咿呀哩哩
咿呀哩,咿呀哩,咿呀哩呀,咿呀哩哩
江上月,海里星
……”
一曲结束,女孩悠扬美妙的歌声,似乎还在耳边。她唱着不知哪个地方的口水民谣,将最纯粹的快乐留了下来。
费洛原本要去关窗户,监听系统这时候亮起了红光,郁枫注意到,支使他去调高音量。
没想到,是在唱歌。
“还有心思唱歌,看起来病的不重。”
郁枫无声冷笑,眼尾沾着寒气,对她的荒诞行径嗤之以鼻。
“你说她想请假。”
“是的,孟小姐说她想请两天假。”
费洛左手不便,打扫卫生比平常慢很多。
关于请假,小瓷的原话是,她生病了,抄经有怕亵渎佛灵。
对她来说,请不请假没差,请假可以,不请假也行,横竖描好字边,往里填色就行,费不了她多少精气神。但是郁家人看中这些,她得把她尊重神佛,尊重抄经这项工作的态度摆出来,所以适时提了请假。
“自已作的。”
郁枫语气不善,眼里冷的没有温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拒绝医生为女孩打针挂水,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管她,是谁派来的,来这又有什么目的,他都不喜。
时间到了,绝对会先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