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男人的身体,不止她,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孟沅浠也没看过。
视觉冲击到心跳变快,小瓷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她总觉得,这样的氛围不对,很危险,黏的浑身难受。
郁枫上半身都浸在水里,只露出锁骨,以及一点起伏的胸肌,他冷声问道:“会按摩吗?”
“……”
不敢公然拒绝,可又实在不想就这么妥协,小瓷眼睫朝下,故意说的犹豫,心有顾虑:“我指甲……有点长。”
员工手册上,没规定不能做美甲,前几天胃出血心情不好,她趁白天没什么事,出去修了指甲,做了款朱蝶映竹的长甲。
长甲好看,习惯后也不觉得影响日常生活,但帮人按摩,显然不太方便。
“当我瞎,没看到吗。”
郁枫眼眉压低,语气冷寒不耐烦的明显。
畏畏缩缩,没眼力见。
小瓷瞬间放弃省事的念头,紧着步子走过去,站到他身后。
心理建设没做足,她就将手搭了上去,触碰到的温度略高,不知道是泡澡作用,还是他本来的体温,总之,很烫手,烫得她几度想撒开。
真不要脸。
这样的接触,在她认知范畴,已经很亲密了。
可以说非常亲密。
理智反复拉扯,情绪快写上脸,小瓷缓了缓,抬眸间猛然发现,对面有面镜子,镜中,她与郁枫的视线撞到了一块。
稍停顿,她立马移开,看向了别处,那双黑到发沉的眸子不适合对视,像洪流旋涡,卷来无尽的压迫。
指腹上力,手没一会就酸了,任凭小瓷再怎么小心翼翼,长甲就是不适合按摩。
她在郁枫肩上留下了一道划痕,隐隐约约,还有破皮的迹象。
没等人责怪,她先缩回手,往后退,“都说了……我指甲有点长。”
本来想故意弄痛他,后来怕惹麻烦就算了,这下,不是故意的,也说不清楚了,小瓷有些懊恼,应该再小心点的。
这点痛,对郁枫来说,不算什么,像被一只剪掉了爪子的小猫挠了一下,轻地几乎可以忽略。
只是,小事都做不好,频繁出岔子的她,令他很不快。
他睁开眼,眸心凝结寒霜,“长不会剪掉吗。”
才做了两天,她舍不得剪。
“……好。”
小瓷生气又无奈,准备回房间剪了再过来。
郁枫没这耐心。
“就在这剪。”
在这剪,那她只能用他的指甲刀。
听郁枫话里的意思,像他默许了,小瓷按下不情愿,找着了指甲刀。像这样式进口的指甲刀,老宅储物间备了几百把,这把是新的,她用过后就会被丢掉,不会碍他眼,触他霉头。
指甲上贴了甲片,还涂了层封层加固,剪起来相当费劲,看着垃圾桶里越来越多的美甲残骸,小瓷心情跟着一起变得糟糕,一个走神,指甲被她剪劈,流了好多血。
呆滞了两秒,她才想起来止血,囫囵抽了两张纸巾。
台子上有个开放型医药箱,碘伏酒精生理盐水都有。小瓷没消毒,拿了个创口贴贴上,继续剪她没剪完的指甲。
磨圆,确定不会弄伤他后,她重新回到郁枫身后,屏息敛神做她讨厌的事。
有创口贴在,触感不一样的太突出。
郁枫没转头,甚至没说话,反勾右手,将她左手拉到自已面前。
“啊——”
突然的动作,惊的小瓷身子前倾,前胸就快要贴上他赤裸的后背……她只能拿另一只手挡一挡,隔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他在看自已受伤的手,小瓷蹙起眉解释:“剪到肉流血了,按摩的时候,我已经尽量避开了。”
好好的按摩,也能搞毁。
“废物。”
郁枫扔开她的手,语气冷戾,一双幽潭般的眸子掀起愠怒。
没了泡澡兴致,他抬起手摁下墙上开关,顶上的花洒喷出温水,浇了小瓷一身,她搞不懂什么情况,慌慌张张退到一旁。
水淋下来,刚好够得上郁枫坐在浴缸里,向后微微仰头。
他洗头,自已帮不上忙,小瓷有眼色地背过身。
衣服都弄湿了,她环起手臂,看着镜子里的自已。
还好,不透。
自从进了深秋,晚上抄经有点冷,她都多穿一件,裹胸在洗完澡后,也重新裹上了,没什么走光风险。
这回等的时间有点长,水声断断续续的,夹杂几道机械音,完全猜不到他正在做什么,等凛冽的冷声喊自已过去,小瓷才敢睁开眼。
郁枫穿着浴袍,双腿盖着浴巾,重新坐回了轮椅,他湿发后背,露出高于眼眉的耳朵尖,整个人周遭环绕极致的冷寒,戾气不断往外散。
“把这里收拾了。”
“好。”
不是贴身按摩穿衣服之类的,小瓷都能接受,她照自已的理解,收拾完了整个浴室。
洗干净手出去,郁枫还是没开灯,唯一光亮来源是正在播放的影片。
视线死角,小瓷看不到影片是什么,不过能确定,这是部外国片子,里面主角说的不是中文。
站在黑暗里,确实很容易被遗忘,但小瓷更愿意相信,他是故意的,五分钟过去了,既不让她回去,也不说还有什么事,就这样晾着她,当她不存在。
郁家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
不允许别人耽误他们的时间,却可以肆意浪费别人的时间。
影片结束,接近十一点。
小瓷靠着门框,浑身难受,裹胸吸了水,压地她胸口好重……
“阿嚏——”
着凉了。
她捂住口鼻,没让喷嚏声音太响,闷闷的,最后融进了片尾曲里。
被强行带走注意力,郁枫心情差上加差,格外嫌她碍眼。
“滴——”
一声提示音后,全屋的灯都亮了。
小瓷没准备,被亮光刺到了眼睛,她用手背遮住眼皮,过了好一会,才放下。
微微眯起的眼,视线不清楚,她追寻郁枫的动作,完全是一晚上的肌肉记忆。
“明天早上六点,来我房间。”
阴沉冷冽的嗓音,混掺着恶劣不吝,给她下达第二天的任务。
“别让我等你。”
不止任务,还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