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含笑答道:“不光是给你的,我还给大家多做了些菜,今晚大家都辛苦了,来喝上一杯吧。”一名年长些的村民看了看酒坛,皱眉犹豫道:“大牛,咱们可是负责看守‘天煞族’的人,这时候喝酒怕不合适吧?”
大牛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这家伙被浸油的麻绳捆得死死的,哪里能跑得掉?再说,官府的人快来了,到时自然会把他带走。你若不想喝就算了,我们去喝去了!”
几个村民闻言,见到美酒佳肴早已忍不住,全都围坐在一起大口吃喝起来。趁着他们忙着饮酒,碧痕悄悄靠近橘里,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橘公子,我已尝试劝说爹爹,告诉他你并非坏人,但他却死活不肯相信。眼看官府将至,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被押去问斩,只好在酒里放了一点爷爷的陈年老酒母。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喝醉,到时候我就放了你出去。”
橘里听罢心头大喜,压着声音回应道:“碧痕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碧痕点点头,轻声问道:“橘公子,那你打算逃出去后去往何处呢?”橘里低声答道:“我打算去应天府找一个人。”碧痕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应天府?那可是咱们的京城,你孤身前去要找谁呢?”
橘里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等到了再想办法吧。”碧痕刚要开口,忽见那边一个村民晃了晃身子,抱着头喃喃道:“这酒……怎么这么烈,我才喝几口就有点晕了。”话音刚落,便“咣啷”一声瘫倒在地,昏睡过去。
不消片刻,另两名村民也接连醉倒,大牛见状,满脸通红地哈哈笑道:“你们……你们真是……一点酒量都没有,喝……喝这么点儿就醉……”话没说完,自已也踉跄一下,重重倒在地上。
碧痕见哥哥和村民们全都醉倒,立刻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剪刀,急急忙忙地替橘里割绳,低声叮嘱道:“橘公子,我给你准备了一套哥哥的旧衣服,快些换上,别引人怀疑。出了这大屋后一直朝南走,路上会经过几个村镇,再走上几天就能到应天府了。”她一边替橘里解绳子,一边从篮子里拿出一袋干粮和一小布包,接着说,“这里有些干粮和碎金,你在路上用,务必小心。”
绳索刚一解开,橘里立刻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碧痕将一套蓝色粗布衣裳和他那只帆布背包递过来,柔声道:“这些是我从家里找来的,里面的东西都放好了,至于那柄‘天煞刃’,实在太惹眼了,我没敢带来。”话音未落,她想到橘里要换衣服,自已留在这里不合适,顿时脸上泛起红晕,赶紧转过身,走到一旁,不敢再看。
橘里迅速将衣服换好,粗布衣裳虽朴素,但穿在他身上倒显出一种洒脱之气。穿戴完毕,他朝碧痕走过去,笑道:“好了,碧痕姑娘,你瞧我现在像不像你们这里的乡人?”
碧痕轻轻回身,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虽换上了粗衣旧裤,眉宇间却依旧神采飞扬,气度出尘,与村中这些淳朴的农人简直判若云泥。她不禁微微失神,心头犹如小鹿乱撞,低声笑道:“像……真的很像了,橘公子,你这次一走,还会记得回来看看我吗?”
橘里听罢,毫不迟疑地郑重点头道:“那是当然,碧痕姑娘,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决不食言。”碧痕听了,心中一甜,低垂下玉首,声音更加轻柔:“我并不图你什么报答,只要……你能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就足够了。”
橘里心头微微触动,正要道谢,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担忧地问:“对了,碧痕姑娘,你放了我,你爹和哥哥会不会责怪你?我实在不想给你带来麻烦。”碧痕听他如此关心,眸中不觉泛起微光,柔声道:“不妨事的。爹和哥哥一向最疼我,等你走后,我再好好解释就是,他们不会难为我的,你尽管放心。”
橘里听了她的宽慰之言,终于放下心来。眼看时机不宜久留,橘里便按古人礼数向碧痕一抱拳,真诚地道:“碧痕姑娘,大恩不言谢。今日匆匆告辞,来日再报此恩,咱们后会有期!” 碧痕并不清楚橘里这些辞别的礼节完全是从电视电影和古书中学来的。见他居然有模有样地向自已作别,不由一愣,眼神里露出几分好奇,心中竟生出一丝钦佩和感慨。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终于只能低声嘱咐道:“橘公子,一路上多加小心,切记千万不要对人提起你从外面的尘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