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石径小路上,两位少年并肩,缓步而行。
“大致情况我已清楚,但那奇异状态我也未曾知晓是何原因。”阳目轻叹口气,抬头望向那红霞满布的天空。
“我家族中倒是有几位颇有见识的长辈,如果需要,尽管开口。”羡小楼耸了耸肩,双手摊开,轻松笑道。
闻言,阳目却是没有吱声,望着写意天空,心中盘算着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许久,阳目才将视线移开,转头扫一眼羡小楼,终于开口道:“你的背景我也有所耳闻,如你这般无利不起早的人,不止一次相助于我,可是有所图谋?”
羡小楼闻言,也是将脸上笑意收拢,停下脚步,但阳目却未曾止住身形,仍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两人顿时陷入了一股难言的气氛,除了周围时不时传来的虫鸣鸟叫,便是再无其他声音。
羡小楼盯着阳目背影,沉了沉声,开口道:“确实,世间熙攘,皆为利往,我要是说无所图谋,那倒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索性交底,以免我们之间横生误会。”
走出不远的阳目听到这精明之人终于愿意回应此事,也是收回踏出去的脚步,袖袍一挥,便扬起脚下碎石,拼凑出两把石凳与一座石台,招了招手,示意其坐下说。
羡小楼几步走上前,随即坐下,面对着对方询问甚至有一丝质问的眼神,他并未着急开口,手指一挥,一套茶具便从涵物中飞出,轻盈的落在石台上,端起茶壶,未见他往里加水添茶,便凭空倒出两杯色泽明亮的鲜茶,随后端起茶杯一饮而下,咂了咂嘴,似是品味其中滋味。
“当今天下,大争之世,诸多势力无论大小,皆是伐交不断,强则强,弱则亡!”羡小楼缓缓开口道。
“大争,即是大乱,要想在此方乱世求存,不仅自身需要强横的实力,背后势力也断不可弱,毕竟,个体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阳目仍未开口,依旧沉默。
“但每个人的天赋、机遇、背景、心性与所行之路皆有不同,个体之间总有差异与长短之处,所以,想在这大乱之世走出一片名堂,不一定需要自身实力多么强横无常。”说完,羡小楼深吸口气,眼神坚定自信:“我自幼年起便知晓,相人之术,也是自身极为重要的一环。”
“我喜欢结识他人,与他人产生联系交际,不管强弱,无关他们是否是世俗眼下的英雄豪杰,只从万千草莽中选出合适自已的,自已需要的。”
说到此处,羡小楼再次饮下一杯清茶,目光直视阳目,沉声开口道:“所以,在下相信自已的眼光,也相信你未来必然会成为这片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你说,我现在来卖个好脸,出点力气,下本加注替自已求个善缘,会不会是我最为成功的投资。”
见到眼前青年将事情全盘托出,阳目也是略感意外,没想到对方如此坦诚,而心结已解,他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举起那杯已经握在掌中许久的清茶……
“那在下就跟注咯。”
……
浅夜时分,不曲坊。
宁家众人正忙着清理着这长期没有人居住的几处院落,宁寻竹站在主院中心,有条不紊的指令从红润小嘴中发出,指挥着众人。
咻!
一道青光从天而降,落在宁寻竹身旁,看着四周忙碌的众人,也是微微点头。
“家主!”众人见到来人,也是齐齐抱拳拱手。
“没事,你们忙吧,辛苦了。”宁言挥了挥手,唤来两人,随后带着他二人走入一处稍显僻静的房间内。
“坐吧。”说完,宁言率先入座。
“家主可是从国主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两人坐下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家族一夜之间被灭,族中长辈或战死,或不知所踪,眼前这两个与宁言相仿年纪的青年,便是新任长老,宁曲与宁绘,皆是目前宁姓内实力与心性皆为出色者。
宁言摇了摇头。
宁曲与宁绘对视一眼,也并未开口。
“国主那边是指望不上了,我去询问时,言语之间颇为遮掩敷衍。”说到此处,宁言握了握拳,面色冷厉。
“四大主姓在皇城内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他们本身便对此极为不满,平时微词颇多,现下我们宁家落势,不落井下石已是不易。”宁绘冷静分析了一下眼下局势。
“此言在理,家主以后还是少与那国主之人来往。”宁曲也出声支持道。
“说得对。”一声清朗男声从门外传来,随后只见一人推开门,径直走入。
响声引得两人回头看去,只见春风满面的秦霄立于门前,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宁言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指了指自已身旁的一个位置,示意他坐下。
“这是宁家新任刑罚供奉,秦霄。”待到秦霄坐下,宁言便简单出声介绍。
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外姓陌生人居然是新任供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迟疑片刻,还是站起身朝着秦霄深鞠一躬,拱手道:“见过供奉。”
“不必如此多礼。”秦霄脸色依旧自然平淡,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光滑的木质扶手上点动着。
正当众人商议时,不曲坊远处,一道玄色流光正朝这边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