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泷对于柳维山来说,就是一个光是站在那里就刺痛了他眼睛和幽暗心灵的噩梦。
夺得了方芳的芳心,大概就是这辈子他唯一能胜过秦泷的地方了。
可是秦泷并没有多在乎方芳这个妻子,哪怕是知道了他和方芳背地里有联系,秦泷都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仿佛是在嘲笑他,你也就配捡我不要的东西。
秦泷倒台的那一刻,柳维山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他也得意地想着,任你再牛,不还是进去了吗?
你的女人,你的房子,你的女儿,你的产业,你方家女婿的位置我都接手了。
柳维山从没想过秦泷还有出来的一刻,不,或许想过,但那也是在十年之后。
在他心里,到那时废人一个的秦泷,只能倒在他脚边看着他功成名就、家庭美满的样子,像条狗一样地祈求他放他一条生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柳维山自已变成了一条狗,需要他跪在秦泷脚边求人放他一条生路。
秦泷身边跟着的大汉们一拥而入,霸占了柳家的客厅。
柳维山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头被按着磕在冰冷的瓷砖上,秦泷则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四处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别墅。
柳家人搬进来后,就把这里做了大改造,家具装修都换了一遍。
在楼上的四个女人通通都被赶了下来,大汉们熟练地收缴了她们手上的通信工具,押着人下楼,和柳维山一样按跪在地上。
起初,几个人都叫骂着不肯配合,大汉们给叫得最厉害的柳家姐妹一人照着肚子给了一拳,这才让她们安静下来。
几个人跟鹌鹑似的缩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瑟瑟发抖,无助地等待着秦泷的宣判。
秦泷只问了一个问题:“鹿鹿的房间在哪里?”
方芳哆哆嗦嗦地回答:“二楼走廊尽头左手边就是。”
“哦,换位置了。”秦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嘶了一声:“我记得,那里原本……是杂物间?”
闻言,地上五人都明显地抖了一下。
秦泷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让几人继续跪着,接着开始逛起了这栋别墅。
他还点了林婶做向导。
秦泷先去一楼逛了一下,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下,满满当当,零食饮料食材都相当全面。
“你们家冰箱装得挺满的。”秦泷道。
林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那个看起来十分可怕的男人还在看着她,她只得战战兢兢地回话说:“是、是啊,我每天都会定时补充食材的。”
“那怎么我女儿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没有吃饱过呢?”秦泷“砰”地一声关上冰箱门。
林婶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她直接瘫在了地上。
这当然不是秦鹿亲口跟他说的,他的女儿从小就是头狼,习惯了自已舔舐伤口,从不轻易跟人诉苦。
秦泷只是看到了孙律师那里的卷宗,秦鹿起诉柳家人还有一项罪名,弃养罪。
弃养罪并不好界定,秦鹿其实没想着能胜诉,只是想恶心柳家人。
她能提供的证据不多,只有她寒暑假都在打工的一些证明,以及方芳与柳维山拒绝为她交付学杂费,还曾试图退租她的学生公寓以及停学讨回学费的一系列行为。
这些校方和陈老师都能证明,他们也愿意为她出庭作证。
秦泷只是根据这一系列蛛丝马迹,推测地想着秦鹿在柳家的生活一定很不好,这才想诈一下这个保姆。
没想到事实远比他想得更过分!
秦鹿在家时,柳家的饭桌上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冰箱一定比脸干净。
若是上学时还好,秦鹿一般不会回来,在学校有食堂,饭卡里也还有钱。
但是寒暑假,秦鹿在柳家从来都吃不上饭,要么出去,随便她下馆子还是什么,反正也没人管她,不出去就是吃泡面和一些速食食品。
林婶在男人的压迫下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在柳家的一些见闻。
一边押着林婶的大汉听着都忍不住了:“真的太过分了,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仗着人家亲爸不在就这么虐待她,你们这些畜生是真不怕遭报应!”
“这、这些都是柳维山和那两个小贱人吩咐我做的,我、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不照做我就会被开除了,我家里还有残废的丈夫、上了年纪的婆婆和几个孙子要养啊……我不是故意的,秦先生你放过我、放过我……”
林婶吓得在地上不住磕头,深怕这个看着就像黑 社会的男人一言不合就断她一条腿。
秦泷冷眼看着,等她磕够了,让人把她拖上楼,继续给他指路。
他先去了秦鹿现在的房间,这的确是他记忆中的杂物间。
逼仄、狭小、昏暗,墙角还有点返潮导致的墙皮脱落,只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就快无处落脚了。
打开灯,秦泷就看到靠着床的墙上写了些什么东西。
凑近细看,满眼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脏话。
秦泷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红着眼定定地把那些脏话刻入了眼睛里。
打开衣柜,里面是秦鹿不要了的一些衣服,很旧了,洗的甚至有点发白。
衣柜内部有一大片的油漆痕迹,能看出来有被擦拭过,柜顶上面用红油漆写了大大的“贱人”两个字,被黑色的记号笔圈起来,外面笔锋犀利地备注了一行字“柳飘飘是煞笔”。
秦泷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红着眼眶关上了衣柜。
他缓了缓,转过身面部平静地走出了这间房。
接着是柳维山和方芳的主卧。
竟然没变位置,也是秦泷以前的卧室,就连床都没换。
秦泷内心鄙夷:口味真重。
柳飘飘和柳娉婷的房间,装饰华丽,梳妆台上化妆品护肤品全是一线大牌,珠宝首饰堆满。
秦泷拿起一条项链,这是他送秦鹿八岁的生日礼物,当时花了二十万拍下来的,那时他刚谈完一个大单,转头就在一个拍卖会上为宝贝女儿拍下了这条名为“公主殿下”的粉钻项链。
还有一些其它眼熟的首饰,都在柳家姐妹的梳妆台上找到了身影。
秦泷继续探索。
原本秦鹿的钢琴房被改成了舞蹈室。
她以前喜欢的下午茶室被改成了家庭影院。
楼顶秦鹿以前打理的玻璃花房被拆了。
秦家父女在这个别墅里的生活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现在,这里是一群强盗的家。
秦泷下楼,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跪在地上的五个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高大俊美的男人裂开嘴,露出了一排白得发亮的牙齿:“恭喜你们,成功地把我惹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