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的解释呢。”
南宫明烛渐渐收敛了笑意,沉默了好半晌,才终是沉声道:“……对不起,这件事,你还是先不要插手。”
月流云躲开他的手,似是气笑了,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杀她。”
月流云尽量控制自已的情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是不能,还是不想?”
南宫明烛距离她又近了一些,被濡湿的长发似墨般漆黑,俊美的面容上神色莫测,强硬地将她扣在自已怀中,再次抚摸上她的脸颊,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手指用力摩挲着。
“我说过,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然而,他语气却是温柔的,转而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月流云只是平静地回视,并未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自已,眸子深处却渐渐涌上冷意。
她道:“原本只是隐隐怀疑,想验证一下,这一系列事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在这个世界里,能模仿她的字迹的人不多,知道她是皇帝阵营的人这一讯息的更是少之又少。
能让她毫无防备的地方,只能是尚贤宫。
她不是一个拖沓的人,说干就干。
于是昨晚她便直接动手,故意放出假消息,让尚贤宫中的奸细主动出击,再让南宫晚晴暗中监视,杀掉玉青,那些人又上钩直奔大理寺,同时又说明,这个奸细和印刷一事的幕后指使者很大概率是同一人。
原本她也只是怀疑,只是她的怀疑很容易便得到了验证,事实证明,一切真的是如她想的那般。
“在皇宫之中,又与礼部教材扯上关系的,不是秋霜晚就是洛桐,”月流云说道,“我没忘,这权力是我当初亲手下令给她们的。”
“两相比较之下,我自然是更愿意去相信,和我同是一个世界的秋霜晚。”
月流云仰头,虽是在笑,眼底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凉,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已一直信任和喜爱的人,想着之前自已从未怀疑过的人,心中只觉得堵塞和难受。
“而你……南宫明烛,那天晚上,你真的是恰巧出现在清云斋吗?”
“洛桐在做这些事之前,难道就没有其他动作吗?同在皇宫之中,疑心那么重的你,真的会察觉不到她的所作所为吗?”
月流云道:“所以我猜,你早就察觉到了她不对劲,一直在暗中调查。”
“只是,你在替她隐瞒。”
“你把我关在这儿,是想阻止我继续查下去吗?”
南宫明烛抿紧唇,蹙眉沉声道:“……月流云,我没有替她隐瞒,也并不想包庇她,只是……她于我有恩,我不能杀她。”
“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改变过。”
“其他的事情,你交由我来做即可,不必自已去涉险。”
“你可知……我为何在这个时候将你关在这儿吗?”
月流云直觉上线,眉心“突突”地跳,不安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今日,天牢被人劫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出意外的话,柳泽音逃了。”
“林渊和夏若至去追,结果无功而返。”
“梧州出了动乱。”
“赤禺三十八部之间的斗争奇异地停止,据边境探子来报,大军日渐集结,蠢蠢欲动。”
“而柳泽音在宜州的据点和三都五城安插的暗桩还只清除了一部分,若我没猜错,他会重返宜州,以此为据点,逐渐扩大,日益蚕食。”
“现如今,不仅仅只是东都,整个大郢……都要变天了。”
月流云心中陡然一惊。
短短几日,竟同时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气急而笑,道:“……所以,你把我关在这儿,是因为你觉得,我待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南宫明烛,我虽然惜命,但并不胆怯。否则……我也不会选择重新回到这里!”
南宫明烛目光倏尔锐利,捏住她的下巴,手指修长而冰凉:“……我说过,我现在不冷静,所以,由不得你。”
“外头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需安安心心地待着这。”
月流云再一次挣扎着躲开他的手。
分明都是他,可他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柔,和他实际上的强硬和令人胆寒又不容质疑的手段……截然不同,虽然这张脸依旧英俊昳丽,就连冷漠和生气时也同样摄魂夺魄,可月流云却觉得心中一寒,有些陌生。
乱象已出,定乱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过几日的传胪大典也便没什么意义。
月流云叹息道:“你这样对我来说……真的是保护吗?”
“废话,保不保护,我能不知道吗?”他沉沉笑了笑,反唇相讥道。
月流云:“……”
她脑子里突然涌现出来一个词,这人莫不是……黑化了?
现在不能叫他小明了,要不叫小黑吧。
月流云垂下眼睫,终于再一次慢慢冷静下来。
现在若是挣扎和反抗,肯定是没什么用的,很可能还会激怒他。
要不然……从了吧。
摆烂了。
先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想办法。
月流云大脑中CPU飞速运转。
南宫明烛却一手攥着她的手臂,另一手扶着他的脑袋,将她迅速压在身下,目光擒住她,灼热得发烫,哑声道:
“……别想着要逃出去。”
他的衣袍滑下,露出大片紧致而结实的胸膛和腹肌,锁骨分明。
月流云:“行行行,知道了。”
还真了解她啊,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现在……能与静檀沟通吗?”南宫明烛蹙眉道。
月流云现在不太能揣测到他的心思,模棱两可道:“……要不你猜?”
“如果可以……”南宫明烛深潭似的眼底尽是极致压抑的悲伤和隐忍,面上却仍然淡然,沉声道,“……你现在就离开这儿,回到你的世界。”
月流云心下一沉。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说。
即使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终将会分开,也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
可如今,他竟然会主动放手,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