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了郭大人要亲自前来,刘平的心中是十分的炸裂。
这要是在后世,相当于一省的省长来一个团长家中视察一样。
果然还是有人好办事,要不是李信动用了家中的关系,哪里能让一省巡抚来杞县这个小地方。
怀着心中的疑惑,刘平细细的询问了李信一番,这才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这郭增光乃是北直隶真定府晋州之人,也就是现在的河北省晋州市。
万历四十一年中了进士,郭增光便被授予了登封县知县。
在任之上,这郭大人边整治吏治,边兴建水利,保一方百姓以平安。
为此,还得了一个“铁面包公”的绰号。
不过当时朝局混乱,天启皇帝利用阉党制衡朝中清流和东林党。
郭增光便投向了阉党那一边,与李信其父李精白都属于是阉党里面的能臣。
今年年初,郭被升为河南巡抚,更是在阉党之中占了重要的位置。
李信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开封府一趟,拿着父亲的拜帖便是见到了郭增光。
郭李二人都是阉党里面的重臣,双方还算是熟络。
因此,对于李信这个侄儿前来拜访,郭大人没有什么犹豫便接见了他。
二人会面,李信便是大倒苦水,说明了杞县当地灾民的情况。
郭增光本就是个干实事的能臣,前些日子里还因为白莲教而不安。
一听李信所言,他便放下了紧张的心,并表示:“本官乃是河南巡抚,赈济灾民这事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信是千恩万谢,并提到了数万灾民已经被收容在千户所里。
暂时还没到危机之时,同时也希望朝廷能快些拨下赈灾的粮食。
郭增光一听,不由满脸好奇的询问道:“李家侄儿,这卫所废弛已久,军户更是逃亡大半,哪还有收容灾民的能力?”
李信当即是拜了一礼,并将刘平重开军屯之事说了出来。
到了明年,只要粮食能够正常收一季便能够城中所需。
郭增光听的眼前直发亮,当场便是大感兴趣,表示一定要亲自来看看。
毕竟是求人办事,李信也就当场不好推辞。
临别之时,郭增光出言道:“七日之内,本官亲自押着赈灾粮去杞县!”
……
“事情便是如此了,剩下的我也无能无力了”
刘府之中,李信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若是没有李兄,刘平还真的不知道后面怎么办”
叹了一句,刘平举起酒杯与李信是碰了一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毕竟是这郭增光亲自前来,城中还是要好生伪装一下的。
等李信吃饱喝足了后,刘平便带着他一起在城中作了安排。
首先便是军卒方面,刘平除了原本兵额的正兵六百多人,其余家丁兵等全部驱散回家。
另外,要将所有的兵甲军械放入库中,万万不得展示兵强马壮的模样。
再有,便是城中的军户和流民,这几日里不得穿新衣服和没坏的鞋子。
要是让郭大人见了军户们都活的那么好,谁踏马还愿意给你粮食。
命梁飞带人在城中好生整治了一番,大家都是期待着这郭大人的到来。
没有让众人失望,五日的时间都没到。
随着城外传来的乐声,以及衙役们高高举起的官牌。
刘平等人便已知道了来客是谁了。
站在远处的城楼上,定眼是一瞧。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深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头戴着梁帽,胸前绣的赫然是锦鸡补子。
“二品文官的大员,一看便是那郭增光郭大人了!”
叹了一句,刘平又看向了郭增光身旁的几人。
这下倒是眼前一愣,邓总兵和陈副将怎么都在一侧陪同。
再往一边瞧去,便是一个身着蓝色官服,胸前绣着云雁补子的文官。
至于他身后的,则是刘平的老熟人王县令了。
今天也是穿了个七品青袍文官服,上面绣着鸂鶒。
明朝官员的服饰规定非常严格,不同品级的官员穿着不同的服饰,以区分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七品官员属于是明朝官员中的中下级官员。
这种鸂鶒是一种水鸟,羽毛呈紫色,头部有白色的羽毛,看起来非常的美丽。
这鸂鶒也被视为祥瑞的一种,因此被绣在七品县令的官服上。
看着几人是越来越近,刘平便带人从城墙上跑了下来。
换上了身上的正五品武官服,胸前绣着一只云头狮子,配上刘平那虎背熊腰的身躯,端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好武将。
“下官拜见郭大人!”
“拜见邓总兵……”
与众人是一一见了礼,郭增光神色平静的道:“走吧刘千户,带本官去看看那些灾民吧!”
刘头低头又是一礼,便走在前方引路。
身后一众河南的文武官员相随,规模很是宏大。
因为城中已经实现了水泥自由化,因此道路是十分的平坦。
“这是何种材料,为何这道路如此顺畅?”
郭增光等人哪里见过这般平缓的道路,不时用脚跺一跺地面。
“禀大人,这是泰西之地洋夷商人送来的物事,有利于修桥铺路”
刘平夸夸其谈,但仍是没有暴露水泥工坊的消息。
“原来如此,你倒是个有趣之人,竟也喜欢搞这些奇淫技巧”
郭增光一笑,便领着人继续前去,一路上是指指点点的。
走过了连着城外主城墙的军堡,邓玘等武官更是满眼疑惑的打量这千户所的城墙。
“这为何将外城修的如此低,内城反而修的如此高耸!”
陈永福也是满心的不解,这外城的城墙最多也就五六米的高度。
一个简易的长梯便能爬上去了,哪有什么防御力可言。
刘平闻言,便是笑着解释了一番,但也避过了其中关键之处。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缓缓地来到了那城内一处宽敞的大空地上。
此时正值军户人家开饭的时刻,而众多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流民们,则一个个坐在这坚硬的空地上。
他们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冷面饼,艰难地用牙齿啃咬了几口,同时喝着身旁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汤。
就在这时,突然听闻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
官员们一踏入此地,流民便纷纷不由自主地拜倒在那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身体微微前倾,头颅低垂,口中大声呼喊着:“拜见大人!”
那声音此起彼伏,宛如潮水般汹涌,在空气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