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安望着凌霜,假装惊叹道:
“凌姑娘竟然如此聪明过人,那你认为,最有可能是谁呢?”
凌霜闻言,眉头微皱,她哪里能知道,这嵩山上有什么喜好吃鸡的野兽啊!但张尘安方才说她聪明,她立刻显露自已无知,会不会有些丢脸?想到这里,她故作神秘的说:
“大抵是双双,从从和文文之流吧!”
张尘安闻言扶额,他还以为凌霜知晓偷盗者是人,结果这丫头,已经从黄鼠狼猜到上古妖兽了。
“哦~,双双,从从和文文之流,还知道鸡烤熟了更好吃?呆瓜,你看这周围无一丝血迹,鸡骨表面光滑,定是有人将鸡烤熟之后吃掉,又将鸡骨头扔在这罕有人至的后山树林中。”
凌霜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理解,又问道:
“如果是人,他烤了鸡,去何处不能吃,非得跑到这里来?还有,为何是烤鸡,不能是煮的鸡?”
张尘安指了指他们头顶的那棵野果树说道:
“其一,此处鲜有人来,他自然是不想被人发现。其二,大概是因为这里有棵野果树吧!你看那鸡骨堆下面,有许多果核,那偷鸡贼吃了鸡肉以后,定又摘了这树上的果子解腻。至于为何是烤鸡,日后你就知道了!”
“难道是少林寺的师父们?”
张尘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似一本正经的说道:
“佛家弟子极重机缘,我想如果不是砸在他们头上的果子,应该不会吃的吧!”
凌霜知他此话是玩笑,不过是想告诉她贼人并非和尚。她不理会他,蹲下身将地上的枯叶拨弄拨弄,盖住那些鸡骨头,又将佩剑拿了过来,转身就要走。
张尘安以为她生气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
“要去哪里?”
凌霜回头,环顾四周,又是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既然你说这偷鸡贼是人,却又不是庙中人,夜夜偷了白云镇的鸡,烤熟了坐在这后山野果树上偷吃,还不被少林小师父发现,武功之高实难预料,让他自已跳出来是不大可能,那我们自然要吃饱喝足,今夜守株待兔一番。”
张尘安少见她这般古灵精怪,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说道:
“凌姑娘妙计!妙计啊!”
两人心中揣着此事,在斋堂草草用了斋饭就各自回了小院,再也没人看见他们出来。
子时将近,后山树林中,一棵不知名的矮灌缓慢向不远处的另一棵矮灌移动。
“你别动……”
凌霜压低声音对那不断向她蠕动过来的人说道:
“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要功亏一篑。”
那人停了一息,又开始向她移过来,吓得她赶紧看看四周,以防打草惊蛇。
张尘安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爬到凌霜身边,将那棵矮灌放稳,连忙冲手心哈了一口热气,又搓了搓手,悄声对凌霜说道:
“凌姑娘,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锄强扶弱,我现在就弱得很,能不能将你的披风分我一角,再这样等下去,只怕这贼人没来,我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凌霜犹豫片刻后伏在他耳边说道:
“不是你说,男女有别,屋内说话都不许,又可以同盖披风了?”
温热的呼吸吹的张尘安耳根发痒,若不是知晓凌霜真的纯真如白绢,他定会觉得这女子在撩拨他,强行定了定心神。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性命攸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凌姑娘!”
凌霜说不过他,提起右边披风一角递过去,张尘安倒也识趣,只将双腿盖住,老老实实卧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敢动。
夜风凛冽,山中尤其寒冷。
张尘安又冷又饿又困,忽听凌霜说了一句什么,他双腿一凉,再抬头时,就看见那棵野果树不远的地方,凌霜与一黑衣人缠斗在一处。他瞬时清醒,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已腿麻了。
好在那人并不是凌霜的对手,或因他赤手空拳,凌霜亦未拔剑,却依然将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个阵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待看清那人意图,张尘安心道不妙,大喊一声:
“凌霜,他要逃!”
闻言,凌霜立刻飞身想挡住那人去路,奈何此人武功不高但跑的挺快,转瞬间已跃至后山密林处,消失无踪。
她看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张尘安一瘸一拐的蹦跶过去问道:
“可有看清他的长相?”
她摇了摇头,指着地上被吃了一半的烤鸡,略有些得意的说道:
“我虽未看清他的长相,但这次你可猜错了,那偷鸡之人确是个和尚无疑。
不过,方才他逃走之时,所用移形换影之术已失传多年,难道少林还有此功法?可惜让他给跑了。”
张尘安笑道:
“既然是真和尚,自是不怕他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尘安正要细说,忽然想起这一番打斗,必然引得寺中僧人前来查看。又瞅了一眼地上那半只烤鸡,将它留在此处,正好引少林寺追查此事。
“凌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那伶牙俐齿的小师父当场抓住,我们百口莫辩。”
凌霜会意,抓起他的胳膊就飞了出去。
几个起落,两人在大殿后僧房处落脚,其他各处皆已熄灭灯火,唯此处十分明亮。
张尘安轻轻拍了拍凌霜的肩,左右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中间那个房间,两人同时一左一右蹑手蹑脚的检查周围是否有巡视的人,然后又齐齐溜进了那个房间。
房中陈设十分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塌,床上躺着那人,气息微弱。
二人躬身向床边移动,好在烛火都点在高处,否则极易被人发现,细看床上那人,虽面色苍白,面相却极为和善。
张尘安伏在凌霜耳边轻声道:
“若没猜错,这一脸弥勒相,应是开元主持。”
凌霜闻言,心下一惊。
“你不是说,开元大师功力深厚,不日就会醒来,可眼前这人,分明快死了!”
这一点,张尘安属实没想到,他挠了挠头说道:
“白日那弟子说,开元大师所中剑伤并不要命,气息怎会微弱至此?”
凌霜掀开被褥,伸手就要去脱大师僧衣,张尘安急忙抓住她的手臂问道:
“要做什么?”
凌霜看向他,一脸认真的说:
“查看伤势啊!不看看怎么知道到底伤得重不重?”
张尘安差点气晕过去,这种事情她倒是不拘小节了,将她拉到身后,自已上前三下五除二,揭了开元大师的僧衣,露出胸前的伤口。
“这伤口的形状虽有些奇怪,但确实快要愈合了!”
张尘安看着那伤口,眉头微微皱起,这点小伤连普通人的性命都难以取走,更何况是少林开元大师。
他回头看向凌霜,见她正伏在床边,直勾勾盯着大师伤口处看,忙回身将大师僧衣穿好。
两人蹲在床边,细听周围动静,外面寂静无声,应该没人发现他们。
张尘安心生一计,低声说道:
“可否请凌姑娘为大师渡气少许,保他明日能有些生机?”
凌霜虽不知他作何打算,却也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