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姐?”
范玉诗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范括走了两步,发现我没有进去,而是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口,好像离门口还远了两步,便又折回来,语气关切的喊我。
“我没事。”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重新抬脚,和他一块走进了武营场。
范玉诗应该是和李信认识,但相比于她的热情,李信就有些冷淡了。
范玉诗对李信说话,李信只是点点头,摇摇头,或者简短的回她几个字。
而一开始站在一旁的那对男女,现在依旧站在那,只是两个人都各有想法的看着我和范括。
“向天子,李公主问好。”
范括先向嬴政和李眠行了个问好礼,好像担心我还有些紧张,刚想替我说了还衣服这件事,李眠就说话了。
“我记得你,你是樊小姐吧。”
她是看着我我说的,语气轻而柔,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和她的声音一样,李眠给人的感觉也是被风一吹就会倒一样,但少女的脸颊上有着一些小团肉,就证明她被照顾的很好。
她身上披着的是纯白貂外套,与嬴政身上的黑貂外套很是般配,好像一开始负责做这件衣服的人,就是这么给他俩量身设计的。
“承蒙李公主还能记得小女,小女心里很是感动。”
但李眠对我的话好像并没有很高兴,她双手抱胸,一双眼眸就那样直接的盯着我手臂里抱着的衣箧,在等我说明这箱子的来意。
“阿眠,范公子应该是来问昨日之事,你带着他去一下武营房吧。”
嬴政突然转身,对着一旁的少女亲昵的说。
阿眠?他们的关系应该的确像外界所说的一样好。
“我知道了,天子哥哥。”
嬴政喊自已阿眠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赵天后或者吕宰相在的时候,这次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喊自已,难免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脸红意乱。
语气更加柔,像是没什么力气的棉花糖,声音都要靠风吹,才能变得大声一点。
李眠带着范括越过武营场时,李信担心自家的妹妹,便也提出了一同跟着,范玉诗想跟着李信,于是,四个人并排走远了。
这一会儿,武营场只剩下了我和他。
“多谢天子昨日的衣服,小女和家人诚惶诚恐,衣服多在家里待一分,心里的惶恐就多一分。”
我低下头,微微弯腰,双手将衣箧高高举起,与自已的脑袋平行,眼睛望着裙摆下,自已露出的半个脚,和结了一层薄薄霜的地面。
“抬起头。”
他的语气和刚刚同李眠说话时截然不同,钻进我耳朵里的时候,异常的刺耳。
我也不知道自已在难过什么,难不成喜欢上嬴政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生活在两千五百年前的人呢?
更何况,全城上下都知道他是李眠的,李眠是他的,哪怕小的时候他先遇到的我,但十年过去了,我凭什么还要求他只能遇见我呢。
我闭上了眼,在心里骂自已的自相矛盾,再睁开眼时,我就看到嬴政那双浅棕色的眼眸,正在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好看,虽然他这个人平时没有什么表情,总是冷着冰着的对别人。
但他是有些内双的双眼皮,呈现出一个很媚的半月状,长而黑的鸦睫就那样垂在上眼睑,浅棕色的眼眸像是冻上的湖面,净而清澈。
就那样清晰的映着自已的脸庞,没有任何粉饰,却会让人心跳漏拍,忘记了呼吸。
“怎么?你不对我说声谢谢?”
他看着我就那样眨着眼,也不说话,低笑了一声,先开了口。
“啊?”我记得,我刚刚说过了啊。
“谢谢天子!”
我再次低头,向他鞠躬,好像低下头不看他的时候,我的脑子就不会那么浑了。
“簪子找到了吗?”
“没,没有……”
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是几个意思,但我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
一只握成拳头的手突然伸到我眼前,就那样慢慢的张开,一只小巧的玉簪子就躺在他的掌心里。
雕刻人应该是用了心的,虽然这个玉簪子没有任何的饰品点缀,但应该是雕刻人一点点打磨出来的弯曲弧度,每个往里凹陷的寸度都是恰到好处,没有一点棱角,也没有一丝裂痕。
但我知道,簪子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压根就没有掉任何簪子。
或许,这也是他不想让我再来宫里的一个说辞。
但是我一这样想,心里的那股倔劲就上来了,愣是没有回他一个字。
“你很喜欢低头吗?”
他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不悦,之前见面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喜欢低头,而且,居然还忽视了自已说的话。
“天子,这衣箧给您放哪?”
我依旧低着头,他说他的,我说我的。
气氛再次变得安静,我能听到他藏在空中的呼吸声,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朝我走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本来在地面上泛着水光的薄霜,突然像是失去了光泽一样,让低头的人能够清晰的看到表面与地面中间夹缝生存的气泡,有的密有的松,一个个都在等着释放的机会,挤压在一起。
感受到他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看到他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的朝着我这边走近,连带着裙摆都被掀起微微的幅度,像一朵还没绽放的花。
眼看着嬴政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我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向后退了两步,瞪了他一眼。
他看到我的表情并没有生气,倒像是胜利者一样,低笑了一声,语气蛊魅“早这样多好。”
见我没有低下头,但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想法,他转身望了一眼武营房的方向,淡淡的开口,“李眠从小在我母后身边长大,她是李信的亲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雷霆一般在我耳边回响。
我的眼眸因为惊讶而睁大了几分,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