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世子站在老国公的院门前,小声的问老国公的小厮,“国公今日的精神头可好。”
小厮回世子的话:“国公今日都好,中午吃了两碗饭呢,早上还要去耍耍大刀,我们哪敢让国公碰这样危险的东西,忙都劝了回去。”
安国公世子松了口气,老国公自从前阵子病了一场,人越发的古怪了,只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任何人打扰都要生气。
老国公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安国公世子继承爵位之后国公府就要变成郡公府了,如今一府荣辱皆在老国公身上,如何敢惹的他,只是一味的顺着国公。
安国公世子让小厮去向安国公通报一声,“你去告诉我爹,我有急事找他,看看老人家愿不愿意见我。”
小厮应着顺着墙根底下溜着进去了,过了好一阵儿,小厮才出来回话,“世子,国公爷让您进去,说有什么话快点说,别耽误他老人家的清静。老祖宗心情不好,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呢。”
安国公世子是只知道他这是在讨赏,把身上的荷包扯下来,随手扔给了小厮,小厮忙不迭地谢世子的赏,世子已经无心再理会他,只战战兢兢的往国公院中去了。
安国公世子一进院子,正看见安国公大刀阔斧的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晒太阳,恭恭敬敬的磕头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前来请安,不知道您今天身体可好。”
安国公虽然八十多岁了,但到底是当年行军打仗过的人,虽然身上一直有点儿旧年的伤,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
如今一看世子便吹胡子瞪眼的说:“再好的身体,天天有你们这些孽障来打扰我的清静,我也要不好了。”
安国公世子本来抬起的头又重重的磕在了青石板上,眼泪落在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清脆的声响。
“老祖宗,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是全家的定海神针,要是因为儿子损伤了老祖宗的身体,儿子真是万死不能辞了。”
看到安国公世子这个样子,安国公再铁石心肠的人不由的也软和了下来。
倒也不是他不想念儿孙们,只是他大病一场,好了之后见谁都烦,看到儿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也知道是迁怒了儿子,但也不好抹下面来。
只是硬邦邦的说:“有什么事儿快说吧。”
安国公世子也不站起来,趴在地上拿起手帕醒醒鼻涕直接说:“我知道父亲爱清静,但是如今有一件大事儿子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得不来叨扰一下父亲。”
“石亲王为国战死,按理说,继任爵位的圣旨和抚恤该早早到了西北,但如今却迟迟未定。石亲王立下如此汗马功劳,尚且如此,待到来日,我们这些勋贵人家可该怎么办啊?”
石亲王世袭罔替的爵位迟迟未定这件事,牵动着京中无数勋贵人家的目光,说到底当年家中的老祖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太祖打天下,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吗?
日后家中后代因为犯事被夺爵位或爵位到头,这种事情都是有的。只是如今刚刚第二代,石亲王不仅从未犯错还立下了汗马功劳,爵位眼见着圣上就不想给了,这些人的心中打鼓。
兔死狐悲,这些人不免想起他们的来日了。
“果真?”
安国公的虎目一瞪,当年他们还一起打过仗,安国公在病中听闻了石亲王去世的消息,只是他精力太过不济,也没有关注后续如何做,不过是继承爵位和朝廷抚恤的事情罢了,没想到如今连这些都没有定下。
“西北少将军已联系了朝中多位将领勋贵于明日朝会向皇帝进谏。”安国公世子趴在地上回国公的话。
“拿出我旧日的朝服来,明日我也去上朝。”
安国公说完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儿子越看越不顺眼,站起来狠狠踢了一脚,“没用的软骨头,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往日行军打仗的风采。”
安国公世子被踢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就是祖母内帏中养大的,自然没有战场上的风姿。只是看安国公踢他的那一脚如此有力,把心中往日对安国公身体的担忧放下了一点。
爬起来忙行了一个礼,一溜烟的跑了
第二日的朝会。
李景恒在龙椅上打哈欠,最近宫里有一个会跳折腰舞的宫女,他觉得新鲜的很,昨晚闹的太晚了,今天有点没精神。
在太监尖细的声音喊出无事下朝后,一个武将从位列中走出,跪了下来。
“臣有本启奏。西北石亲王为国战死,朝廷对亲王的爵位册封和抚恤却迟迟未到西北,这与理不合啊。”
李景恒困顿的抬了抬眼皮,西北那地方战乱频发死个人很正常的事情,他从未把这个放在心上,只是石亲王是边月的父亲。
李景恒想起那个曾经和他在宫中相依为命的女孩,那时候太后心心念念生个亲生的孩子,边月则是母亲去世,父亲远在西北,两个小孩仿佛是一位在一起互相取暖的两只小兽,不过,他现在不是曾经看嫡母脸色的皇子了……
边月后来上的折子说是使者太监和边境有牵扯,又再三推辞了入宫,他也没注意是什么原因,无非是一些责任呀,道理啊之类的。
要他说让边月入宫,不就是对边月对石家最大的赏赐吗?日后边月不用担忧西北的百姓,边境的战士,只需要躲在他的翅膀下被他宠着就行,要是嫌位分低,以后还可以给她升位分。
在李景恒发散着想事情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有好几位官员站出来了。
李景恒开口道:“石亲王世子仿佛也战死了。”
底下的人开口答:“亲王世子一并随亲王去了,本朝有律,家中男丁断绝,家业由家中女子继承,应封亲王嫡女为新任亲王。”
老安国公也进言,“石亲王的女儿骁勇善战,在西北立下汗马功劳,也为西北军所信服,亲王位实至名归。”
李景恒却摇摇头:“朕认为不妥,瑞郡王世子似乎也对兵法颇有研究,朕看不如将瑞郡王世子过继给石亲王。石亲王为国捐躯没了儿子,朕赔给他一个皇家血脉,大善啊。”
瑞郡王为宗室旁支,他的儿子一过继出去就直接成为了亲王,而石亲王也有了儿子继承他家的香火,李景恒觉得他的主意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