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东西后出了门,并在街道上买了一碗羊肉汤和三个烙饼,打包后骑乘摩托车出了临河乡街道。
羊肉汤是给崔明峰买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了不到一个半月,现在肯定还没好呢,看在他生养自已的份上,就略表心意吧,冯桂兰和那个小崽子就别想了,闻闻味就行。
沿途经过周家坪,进入长河乡地界,又依次从冯家洼、孙家梁,进了阔别半个月的陈家湾。
由于他戴着头盔,车速又快,经过村外农田时,也没被干活的村民认出来。
进村后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地绕过嬉闹的儿童,向家门口驶去。
“这是谁啊?”
陈莎莎正好从旁边一个巷子里出来,看到一辆炫酷的摩托车慢悠悠地驶向了村子西头,比她家的山城CY80,嘉陵70都要高档得多。
她也闲着没事,干脆跟过去看看,是谁家来了有钱的亲戚。
结果发现摩托车竟然停在了崔绍杰家门口,再等两人依次下车,摘下头盔后,不由傻了眼,竟然是崔绍杰本人,和一个不认识姑娘,后者漂亮的令她忌妒,身材也令她望尘莫及。
“崔绍杰能买得起这款摩托车?他肯定是找了个有钱的老丈人吧?还说什么不想入赘,还不是因为我不够漂亮,我家的钱也不够多?”
陈莎莎不禁酸溜溜地想到,她其实对崔绍杰也没什么爱慕之心,纯粹是有点不爽。
她随即想到了她的“好”堂妹,不是喜欢气她吗?干脆让她也分担一下郁闷,于是向陈露家里小跑过去。
到门口时突然想起,陈露已经开学了,这会根本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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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峰听到动静,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见到两人后先是一愣。
崔绍杰同样愣了一下,只见崔明峰明显瘦了一大截,眼窝都有些塌陷了;头上的疤已经掉了,膝盖上仍旧打着石膏;
身上的衣服脏得都快包浆了,头发油乎乎的,几只苍蝇在他头上不停地盘旋,再过几天恐怕虱子都有了。
片刻后,崔明峰讪笑着问道:“绍杰,你回来了?这个女娃是谁?摩托车哪来的?”
崔绍杰说道:“她是我谈的女朋友,叫玉香。摩托车是买的。”
玉香随即招呼道:“叔叔。”
“好,好,这女娃一看就乖得很,听口音是南方人?”
崔明峰顿时满脸笑容,至于两人的年龄,他现在哪管得了?
随即又责怪道:“你看你这娃,带人家女娃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还有,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摩托车?”
崔绍杰说道:“摩托车的钱自然是赚来的,你就别管了。也不用准备什么,我就是回来看一眼,等会就走。”
崔明峰自动忽略了开始两句,他知道再追问崔绍杰也不会回答,急忙挽留道:“这怎么行呢?”
崔绍杰说道:“不用了,我就是让玉香回来看看我生长的地方,再没别的打算。一家人这话就别说了,原因你明白。”
崔明峰不悦道:“你这娃怎么记死仇呢?”
崔绍杰冷笑道:“我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不说这个了,否则我俩马上就走。”
崔明峰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了。
崔绍杰随即搬来小方桌,先放下烙饼,又从厨房里取了一个大碗洗了洗,发现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把羊肉汤盛在碗里,出来后放在小方桌上,随后对崔明峰说道:“别的话就不说了,给你买了羊肉汤,趁热吃吧!”
“好,好。”
崔明峰顿时眼睛湿了,费力地坐下后,掰碎烙饼泡在羊肉汤里狼吞虎咽起来。
崔绍杰说道:“你慢慢吃,我和玉香到处转转,等会回来。”
玉香也说道:“叔叔,我们等会回来。”
崔明峰口齿不清道:“嗯,你们去吧,刚好让玉香认识一下村里人。”
出门之后,玉香小声问道:“阿哥,你继母和弟弟怎么没在家?”
崔绍杰冷笑道:“很好猜,肯定是伺候了几天病号,就不耐烦了,跑回娘家躲清闲去了,不然我爸的衣服和身上能那么脏?也不知道他拄着拐杖是怎么做饭的。”
在村里走了片刻后,陆续遇到一些村民,都好奇地打听玉香是谁,两人一一回应。
很快,村里的妇女们蜂拥而至,围着玉香问东问西,玉香差点受不住这样的场面,还是崔绍杰把这些好事的婶婶大妈们给劝走了。
结果又跟过来一帮小孩,问了一大堆童言无忌的问题,再次被崔绍杰打发走。
两人随后转到村头,崔绍杰拍着一棵大椿树说道:“我小时候喜欢在这棵树底下乘凉,还抓椿象玩,常常靠在树上坐下就睡着了。”
又指着一堆沙子说道:“我以前也经常在那里玩沙子,当然不是现在这一堆沙子,我用在沙堆上掏窑洞,还挖竖洞,连在一起…”
崔绍杰讲着自已小时候的事情,玉香也听得津津有味,想象着他小时候的生活。
将村子转了个遍后,又带她到陈家湾小学门口转了一圈,随后回到了所谓的家里。
这时门口又围了一堆人,对着摩托车评头论足,见崔绍杰两人回来后,都热情地打招呼。
还有好几个邻居陪着崔明峰聊天,与此前冷清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邻居们都走后,崔明峰眼泪哗哗地下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绍杰,留下来照顾爸爸吧,那个婆娘根本指望不上,那个小崽子也没一点良心,把爸爸这个病号扔在家里就不管了,真是白养了他们好几年!
我后来才明白,她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签谅解书,好让那两个混蛋出来。你那天说的对,爸爸真后悔没听你的…”
崔绍杰冷声问道:“你是真后悔了,还是这几天后悔?”
崔明峰一愣:“什么意思?”
崔绍杰说道:“可别等那个婆娘回来说几句软话,你又和她和好如初了,然后又被丢下,你又接着后悔,拉拉扯扯得没完没了。”
崔明峰信誓旦旦道:“不会了!那娘俩简直就是祸害咱们家来了,先把你逼出去了,又把家里的钱都祸害没了,还让那两个混蛋把我膝盖打折了,签了谅解书后没照顾我几天就跑了;
这七八天里我一个人拄着拐,单腿撑着做饭,水没法打,连洗头洗衣服都舍不得用,都特么脏成猪了!我再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崔绍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崔明峰咬牙道:“离婚!我要和那个婆娘离婚!既然她喜欢往娘家跑,就别回来了!有她真不如没她!”
崔绍杰继续问道:“你认真的?”
崔明峰重重点头:“是认真的!你帮帮爸爸,把我捎到法院去,我要起诉离婚!”
崔绍杰说道:“你不用去,我给你联系一个律师,代理你去起诉,她不是把一万三千多块钱给取了吗?不管她丢没丢,都得和她分割这笔钱;
家里的房子是婚前财产,没她的份,而且你现在这样也是拜她所赐,离婚后她家得继续赔偿你营养费和护理费。
对了,你出院的时候,剩下的钱呢?没给她吧?”
崔明峰后悔道:“都给她了,她说要给我买药、买营养品,结果拿了钱就跑回娘家不过来了。”
崔绍杰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唉,中了她什么毒?”
崔明峰低着头不说话了。
崔绍杰接着说道:“你如果下定决心要离婚,我现在就给你联系律师,如果等律师来了,你又不离了,那我就再不管你了,你就继续过现在这种日子吧!”
崔明峰咬牙道:“离!这次一定离!我要是再反悔,就是猪!”
崔绍杰心说,那我岂不是也成猪了?
他点头说道:“记住你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联系律师。”
崔明峰顿时急了:“这就要走?帮我打上半缸水再走啊!”
结果下一刻,崔绍杰从背包里拿出了大哥大,崔明峰的脑子顿时不够用了。
这小子都这么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