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诚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母亲大着肚子,独自坐在床前,掩面哭泣,口中仿佛在咒骂什么人。
他想跑过去抱抱母亲,却被人拉住,扔到了门外。
然后画面一转,孩子出生了,母亲叫他沈业;
他很高兴,自已有了个弟弟;
他踮起脚,扒在婴儿床边,看着软绵绵的一团生命;
出声呼唤母亲,要她过来和自已一起抱一抱弟弟;
母亲却始终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只是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他是魔鬼的儿子,魔鬼的儿子……
梦境里,他长大了,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他在上课,不停的上课;
母亲说他要担起家业,不能有一刻松懈;
窗外是盛夏,他透过窗子,看到沈业蹲在花园里,独自玩着什么;
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落在他的身上,瞬间淋湿了全身。
家里有许多服务人员,却没人去看管他。
沈心诚想冲出去,抱回自已的弟弟,却被无形的力量按在课桌前,动弹不得;
耳边响起母亲的耳提面命:
心诚,你要记得,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
心诚,你一定要比沈业更出色,他不配跟你争;
心诚,妈妈以后就指望你了,你一定不要让妈妈失望;
母亲的声音像一条锁链,困住他的手脚,不断将他往深渊里拖。
他想逃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忽然间,头顶传来稚嫩的童声,
“阿诚哥哥,你怎么一个坐在这儿?”
年幼的糜思,像一道光把他从黑暗中拖了出来;
“是不是刚才大人们说,阿业哥哥比你强什么的,你不高兴了?”
他看着眼前天使般的小姑娘,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别听他们的,我外婆说了,大人们最是蠢笨了,自已不如人,就拿小孩子说事;”
“在我眼里,你和阿业哥哥都是很好的,都是顶聪明的哥哥,而且长得都那么好看;”
“所以,你不要难过了,思思偷偷拿了糖,分你一颗,好吗?”
他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糖,没尝出什么味道,却把她的笑容,永远刻入了心里。
‘轰隆’一声惊雷,沈心诚从梦中惊醒;
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自已在哪儿;
这几日,他太疲惫了,母亲马上回国,无形的压力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也许只有在糜思这里,他才能卸下防备,完全放松下来。
他以为糜思不会一直守着他;正要起身,却发现梦中的小姑娘,一直不曾离开;
她手里拿着本书,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已身侧,正看着自已。
厨房飘来阵阵煲汤香气,房间里点了盏桔色的读书灯;
沈心诚看着窗外暴雨如注,心中却无比安定;
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他再次坚定了自已的选择;
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他想要的家;
有妻子守在身旁,不被他人左右,属于自已的家。
五一假期,如约而至,火辣的夏天要来了。
新闻中充斥着各地人山人海,游人如织的画面。
浣溪别墅,隋安工作室内,糜思坐在转椅上,悠闲的喝着下午茶;
身前镜中映出隋安纤细的双手,正灵巧的摆弄着她的卷发,
“晚上锦堂Club的打碟聚会,我陪你一起去吧,就当是五一劳动节,我给自已放假了,”
糜思知道他们这行节假日是最忙的,预约单早都排到了端午;
他特意留出一天陪自已,是担心自已再被人算计。
之前和沈业在酒店出事,源头还是在锦堂Club喝了那杯加料的鸡尾酒;
最近她一直很低调,甚少出门交际;
她不想媒体再拍到任何八卦照片,在糜氏集团重组的关键时期,她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隋安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岔开话题,说起他的时尚心得,
“我个人偏爱极简风,所谓少就是多;尤其是夜店那种争奇斗艳的地方,各个浓妆艳抹,穿戴暴露;
我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越是禁欲低调,越能显得出淤泥而不染,别有风情。”
糜思一直相信他的品味,也跟着笑了,嘴上却故意揶揄道,
“隋大设计师,你真能忽悠!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你这不就是在装白莲嘛?”
“哎呦喂,糜大小姐,真是见多识广,一针见血啊,哈哈哈,”
隋安毫不介意她的冷嘲热讽,大言不惭的继续吹嘘道,
“我是男人,最懂男人喜欢什么……”
见他欲言又止,故作神秘,糜思不屑的抢答道,
“你是张爱玲看多了吧,白月光和朱砂痣,白米饭和蚊子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呗!还能有什么?”
他俩大学时,经常一起泡图书馆,自然知道彼此都看了哪些有毒的爱情小说;
隋安被她直白的抢答给整无语了,赶忙胡扯道,
“那是我滴词儿,你说的都是我滴词儿;”
“不过,思思,你倒是眼光毒辣,一语中的;男人的喜欢,就像钓鱼,能看到鱼饵,闻到腥味,却吃不到,那才是最勾人的。哈哈哈;”
糜思见他笑得老油腻了,嫌弃的耸耸肩,
“隋老板,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忽悠那些姐姐妹妹们了;单是听你这些毒鸡汤,那种十几万的VIP卡,她们就没少办吧;你真该去拍些视频,讲讲如何成为销冠,哈哈。”
他俩从大学读书时,就习惯了互相拆台;
我爱你,所以我骂你;是二人之间,独有的友情模式;
隋安连说带笑,却不耽误他手上的活计;
他顺了顺糜思的长发,继续说着自已的构想,
“最近圈里流行古风造型,你这一头卷发太过风情,不符合当下欲擒故纵的调调;”
糜思听到风情,不由白了他一眼,正要扭头回呛,却被他按住脑袋;
“今天我要把它拉直,给你弄个高马尾,只绑个穗子,清清爽爽束在脑后,再配上不带任何装饰的白衬衫,下身墨色钩织银丝的马面裙,”
他越说越兴奋,忽然拍手称赞,喊了声“perfect”,吓了糜思一跳,
“思思宝贝,相信我,今晚你的装造,一定惊艳全场!”
他说着转身从衣架上拿出搭配好的衣服,摆到镜前展示,不容置疑的说道,
“简直完美!我真是个天才!”
看着他自信又自大的小模样,糜思抽了抽嘴角;
感觉他太浮夸了,却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有句话说的好:
能让别人开心的,是小聪明;
能哄得自已开心的,那才叫大智慧;
所以隋安是有大智慧的人!
糜思感受着他的快乐,不觉勾起了嘴角;
发型做好,隋安开始为她上妆,
“思思,最近关于糜氏重组的消息不少,你要不要……”
糜思见隋安欲言又止,示意他直说便是;
“你知道,到我这儿来的,基本都是圈子里的人;女人间聊天,什么八卦我都有听过;”
“我最近听说,糜氏重组有易主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