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里,孟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在娘家没有,婆家更是没有,对她而言,在外漂泊的日子反而成了一种自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情往来和家长里短,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已。
留在N市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些年来,她也算是很了解杨鹏的,每个节假日他都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生他养他的家乡,那是他感到有归属感的地方,是他待着最自在的地方。
作为一个已婚妇女,她有着自已的责任和义务,无法永远逃避家庭的牵绊。她深知杨鹏对家乡的眷恋,每个节假日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个让他感到归属和自在的地方。这份对家乡的深情,孟然虽不能完全理解。尽管心中有着诸多不愿,但孟然还是选择了妥协。她知道自已无法改变现状,也无法逃避作为妻子和儿媳的责任。于是,每年的春节,她都会跟着杨鹏回到婆家过年,尽管那里并没有她所渴望的归属感,但她还是尽力去适应和融入。
春节回家后,杨鹏忙碌着,帮他的父亲去山里除草,打扫卫生,打篮球,孟然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与茫然。总是在想自已走的这一步是不是错了,她在不断的否定自已的选择,不该恋爱,不该结婚生子,不该提前休产假,不该随随便便开始第一份工作。看着日益肥胖和一无是处的自已,她心情糟糕透了。她真的需要别人为她排解,因此她寄希望于杨鹏,无时无刻不在眼巴巴地等着杨鹏回到自已的身边。而杨鹏像是没办法理解她,性别的不同,导致思维的差异,即使是同性别也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世界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年初三,天空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云,太阳似乎也被这份沉闷所感染,躲藏了起来。杨鹏轻声说了一声要上楼收衣服,孟然便不由自主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一同踏上了通往楼顶的阶梯。
他们并肩而立,俯瞰居于盆地中间村子,四周的田野在冬日里显得光秃秃的,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与绿意,像极了孟然此时的情绪,毫无生机。远处的山脉在阴郁的天空下呈现出黛色,连绵起伏,虚无缥缈的人生,每一步如临深渊。
孟然拿起手机,查看微信,没有人联系她,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群、好友群聊在闪烁。百无聊赖,查看新闻,没有看得下去的,心想自已真的是个笨蛋普女。扭头看向杨鹏,他正在摆弄的手机,像是很忙碌的样子。孟然想问,但又有点开不了口,于是闭上了嘴巴,慢慢的向杨鹏靠近,轻轻挽起他的手臂,想要寻找一丝依靠。
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年少无知,总以为自已长大后无所不能,父母靠不了就靠自已。现如今,肚子里有了个孩子,她却慌了,因为她发现长大后的自已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甚至是无知的,不稳定的工作,她忽然觉得自已靠不住,想拼命抓住身边的人靠一靠,但是这样子好像只能让身边的人心烦。
孟然想把头往杨鹏臂弯靠一靠,杨鹏毫无痕迹的躲开了小步,杨鹏略显不耐烦侧过头说道,“我有事要处理,你玩你自已的。”
孟然低头看着越来越臃肿的身体,自卑敏感的她,觉得杨鹏是在嫌弃她了,更何况他们一开始在一起并不纯粹,没有那么美好的怦然心动,没有那么的一心一意。
杨鹏拉着她下了楼,回到了房间准备午休。
他们静静的躺在床上,孟然又开始问“孩子出生后要怎么办呢?”
见旁边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要不要请月嫂,能不能去月子中心呢?”
孟然想到别人生孩子好像会请月嫂,专业的人照顾孩子会好很多,于是经常碎碎念关于孩子的问题,虽然她不强求一定要月嫂,有人帮忙照顾也行。
杨鹏在旁边没好气的说道,“我妈带大三个孩子,她带肯定没有问题。”
孟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是由他妈照顾就好了。
孟然幽幽道,“那你呢,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要休几天假。”
杨鹏道,“开春比较忙,很多试验需要布置,要经常出差,可能休不了太久。”
孟然委屈道“那休一个星期可以吗?”
杨鹏敷衍道,“看情况吧,我不一定有空。”
孟然继续追问,“那万一你出差的时候,你孩子要出来呢?”
杨鹏不解,“不是有120,要是来不及出门打车,直接120就好。”
孟然心像被塞进了冰窟窿里,冷得直颤抖。她侧过身,默默的消化孩子即将到来时自已将要面临的局面。
不一会,身旁便响起了深沉的鼾声。
老婆怀孕,男人他妈兜底,一句“我妈有经验”,孩子临产有120,看当男人多好。
孟然心中充满了对孩子未来的担忧与对即将到来的变化的不安。然而,杨鹏的回答却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他的敷衍与不解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切割着她心中的期待与希望。
孟然深知,孩子的出生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她需要专业的帮助和家人的支持。她并不强求一定要请月嫂或去月子中心,但至少希望有人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然而,杨鹏的态度却让她感到无比失望。他似乎认为,有了婆婆的照顾就足够了,却忽略了孟然作为一个新手妈妈可能面临的种种困难和挑战。
更让孟然心寒的是,当她询问杨鹏在孩子出生时能否陪伴在她身边时,他的回答却是那么的不确定和敷衍。他的工作似乎比她的需求和感受更加重要,这种态度让孟然感到自已在这个家庭中的位置如此微不足道。
午睡亦不安稳,孟然干脆翻身起床。她移动着笨重的身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日益臃肿的身体,撩开衣服,惊讶地发现,肚脐下竟然长了紫色的妊娠纹,她心里沮丧极了。他之前伪装说爱她,现在连装也不想装一下了吧。孟然坐在凳子上,神游了一阵,思绪又游到了那不齿于人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