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内灯火通明,晏望星看着眼前的一道道菜品,双手掩面,脸上的热度怎么也降不下去。
直到他将夜宵吃完,窗外忽地飞进了一道白影。
微风顺着缝隙盈满室内,带来一片白得发亮的羽毛。
晏望星伸手拂开那片羽毛,随后闷闷地打了个喷嚏。
路沉生从衣襟里掏出方帕,细细揉了揉他的鼻尖,再牵着人出了膳房。
“乐见。”
他略微偏头,看向跟在晏望星身后寸步不离的羽灵鸾,问道:“丧彪呢?”
晏望星一听见这两个名字双眸瞬间晶亮。
他方才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一转身,还真看见了飞在自已身后的乐见。
晏望星笑起来,颊边晕出两个酒窝,轻声说道:“乐见过来。”
转瞬间,乐见便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晏望星的手心。
“丧彪它飞不动,落在后面一里远。”
晏望星:“……?”
谁在说话?
他瞳孔地震,忽地低头看向手中卧着的乐见:“成精了?”
路沉生垂眸,又轻又快地笑了一声。
晏望星习惯了它俩叽叽喳喳的模样,这会儿乐见突然说话倒真有些不适应。
他眨了眨眼,很快为自已找补,欣慰笑道:“原来是长大了。”
“乐见是好样的。”
晏望星当着孩子面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丧彪它……”
“吱——”
一声拖得又长又惨的鸟叫从头顶传来。
晏望星闻声慈爱望天。
看来丧彪还没长大。
它虽没长大,但长胖了不少。
晏望星将手从路沉生掌心抽出来,托住丧彪那肥嘟嘟,圆滚滚的身子,满眼慈祥地说道。
“你还真是牛啊彪子,竟然胖得比乐见宽了三指。”
也难怪飞不动,它能飞起来都算是老天垂爱。
丧彪此时什么也不管,两只绿豆大的黑眼睛水汪汪的,埋头在晏望星掌心里蹭了一下又一下。
嚎得一声比一声惨。
晏望星看着一肥一瘦分外感动。
“哭得跟鸡叫似的。”
他一手托一个,此时用脸蹭着乐见和丧彪毛绒绒的头,不禁出声制止:“别哭了彪子。”
丧彪眼泪婆娑地抬起头,“叽叽喳喳”不知道喊了些什么。
晏望星听不懂它的鸟语,便转眼看向路沉生:“师弟?丧彪说什么呢?”
路沉生自是不知,便笑着朝他摇头。
长廊里晚风徐徐,吹起晏望星颈侧的碎发,露出其下布满红痕的后颈。
他笑得眉眼弯弯,说道:“都七年了,你俩怎么还没有默契啊?”
路沉生神色未变,只是伸手,用指腹摩挲着他漂亮的眼尾。
“其实有些默契。”
他轻轻应声,看着晏望星被长廊灯火映亮的眼眸,笑道:“它同我一样,也很想你。”
也不知丧彪是从哪里疯玩回来的,爪子上沾了不少湿润的木屑。
现在尽数蹭到了晏望星的掌心里。
路沉生略抬指尖,乐见便和丧彪互相追逐着飞走了。
晏望星看着那两道雪白身影飞出了大殿,转身朝路沉生摊开掌心,眼底盛满温软的笑意。
“师弟,我要洗手。”
……
晏望星最后洗的不是手,是身子。
他陷在温泉里,发尾被身下的水浸湿,湿哒哒地贴在后背裸露的肌肤上。
路沉生移不开眼,漆黑双眸紧盯他被热气蒸得泛粉的眼尾。
晏望星迟钝地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别过头,耳根羞成了一片绯色,声音也被水浸得又湿又软。
“不许看我。”
周遭白色雾气蒸腾,晏望星耳畔忽地落下一声笑。
他的后颈被人捏住,下巴也被迫抬起。
“好漂亮。”
路沉生揽住他,肌肤赤裸相贴,晏望星甚至能感受到那臂膀流畅利落的肌肉线条。
“喜欢,好看。”
路沉生克制着不去吻他,深黑视线一寸寸划过晏望星昳丽的眉眼。
眼睛,鼻梁,唇瓣。
晏望星受不住他这么盯着,便颤着声音说道:“你别看……”
路沉生放了他。
濡湿的长发被人撩起,发湿润丝划过肌肤,带起一阵连绵无尽的痒意。
晏望星轻喘一声,雾气朦胧间看见路沉生眉心闪过一道红印。
像魂织纹。
他陷进温暖的水里,歪着头凑近去看,那道红印却又不见了踪影。
晏望星伸手在路沉生眉心戳了戳,有些困惑:“什么?”
他指腹上沾着的水自路沉生眉心凝聚,又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
路沉生俯身,放缓声线问他:“星星要看什么?”
晏望星被热气蒸得双眼朦胧,闻言指了指自已的眉心:“魂织纹。”
话音刚落,他的耳垂便被人捏了捏。
路沉生眼底盛满揶揄,依了他的意思,将魂织纹尽数显露出来。
殷红印记落于路沉生眉心,不添艳色,却更为冷硬野性。
晏望星不禁探出指尖抚上他的眉骨:“你怎么会有啊……”
身侧是水流滴答的轻响,路沉生引着他的手落在自已唇边,声音愉悦怜惜。
“师兄为我印的。”
晏望星自是记得的。
他当真是被蒸得有些晕,此刻声音含混委屈,觉得自已上当受骗好不凄惨。
“你说过只维系三日的。”
“不是三日。”
路沉生放缓声音哄他:“是此生。”
他眉眼淡然平静,说出口的话语却是惊世骇俗。
“星星。”
“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