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慈身形一闪,眨眼间来到晏望星眼前。
草间声响不断,居慈手法又准又狠,剑柄往下狠狠一砸,灵力随着一同倾泻,草里痛苦的“嘶嘶”声霎时消失。
乐见沉默着从中飞出,鸟喙与鸟爪上都粘着碎肉,血丝顺着它往上飞的轨迹,一点一点滴落在深绿草叶上。
居慈见状拾起荣思瘫软的蛇身,手中捻诀,将灵力包裹住它全身,长长叹了一口气。
“荣思平日里在极上宗横行惯了,记疼记打不记好,想必这次定是它有错在先,如此整治一番倒也不错。”
他朝着晏望星抱歉笑笑:“我对荣思的教导有负宗门所托,晏师弟,此番赔偿由你全权定夺,我绝无异议。”
晏望星眨眨眼,先是看了眼毫发无损的乐见和丧彪,又将目光转向蛇身被撕扯得面目全非的荣思。
他颇有些心虚地抬眼望天,摇头表示自已不需要赔偿,并委婉提出需要赔偿的另有其蛇。
二人就此事推脱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双双作罢各退一步,决定将这事直接翻篇。
再往前就是路沉生的寝院,恰巧居慈也要经过此处,二人便顺路一同走在小径上。
“再过半月就是仙兽岛开放的日子,”居慈想了想还是坦白,“天川宗的各位仙长已经做了决定,届时将带上极上宗数位弟子一同进入仙岛。”
他侧头看向晏望星:“晏师弟,此事你可知晓?”
消息还没正式公布,但宗内已有不少人猜到了。
晏望星今儿没睡午觉,这会儿有些困顿,便伸手揉了揉自已的眼睛,诚实点头。
居慈抿唇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才放下心。
“百年来,仙兽岛一向由天川宗管辖,其间秘境珍宝数不胜数,比起其他仙岛来,更是安全非常。”
他似是有些感动,眼中闪过一抹情真意切的水光。
“未曾料想,路师弟一时不慎损我佩剑一把,贵宗却以此为契机,将此等良机慷慨赠予我极上宗弟子。”
“此举胸襟宽广,实乃大义,令人钦佩至极。”
这一大段话念得晏望星脑袋晕乎,颇有种直面大师兄念经的感觉。
他双目放空,消化了片刻才明白居慈的意思。
我知道你很感动,但是你先别感动。
照目前明程分析的情况来看,被请去仙兽岛的宗门并非极上宗一个。
等过了半月,那仙兽岛上应是人山人海。
晏望星着实不太好意思挑明,便搓着丧彪毛绒的脑袋敷衍过去。
居慈浑然未觉,与他在路上闲谈许久,最后才抱着荣思朝他挥手告别。
天空高远明净,湛蓝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淡淡云丝。
再往前就是路沉生的寝院,晏望星掏出锦囊,长腿一迈,大步走进苑内。
身后叽喳的鸟叫声消散得彻底,他被吵了一路,骤然安静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晏望星反应过来倏地回头,十分担心它们是不是又被捉了去。
事实却是门外停了两只怎么也飞不进来的小肥鸟。
他对上两道眼巴巴的视线,终是信了明程说院里有结界的话。
远处山峦叠嶂,层次分明。
院里栅栏边上,那块被精细照料的万劫花地长势极盛。
也不知路沉生怎么养得这般好,那处花是花,叶是叶,都长得极为清新鲜艳,全然不似商贩口中的难以共存。
晏望星凑过去松了松土,再往里添了些水,随后将锦囊里准备的各种鸟食拿出来,零零散散堆了满院。
不过好在路沉生的庭院本就整洁,晏望星不消片刻就收拾干净,领着两只肥啾回了自已寝院。
今日这来来回回好一番折腾。
屋外头的天色早已黑得彻底,晏望星衣衫宽松,用手撩了撩未干的湿发,走去门口将卧房的门合上。
他衣襟处还有些水意,湿透的衣衫在屋内柔和的烛光下略显透明。
木窗半阖,丧彪先是探头往里瞅了片刻,再偷摸领着身后的乐见,一同从那处挤了进来。
它熟门熟路,借着烛光快速隐入房内的躺椅之下。
晏望星不聋不瞎,听见声响后又觉得这两只鸟的行为甚是好笑。
他索性睁半只眼闭半只眼,朝躺椅下露出一截尾巴的乐见勾手:“乐见过来。”
两只鸟应声飞出。
晏望星起身去盥盆取了湿巾,将乐见还沾着血的爪子细细擦拭一番,又将它重新擦成了一个雪白团子。
一旁的丧彪消停不了半刻,撅着屁股也往晏望星掌心拱。
他用指尖轻点丧彪的脑门,笑着轻声道:“你等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凉意,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虫鸣。
丧彪今日在泥洼里打了滚,干涸的泥水竟比乐见身上的血水还要难擦。
晏望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它俩收拾干净,这会走过去将木窗大开,眼神示意它俩该出去了。
眼前倏地掠过两道白影,从木窗飞出后便在漆黑的暮色中消失不见。
晏望星合上窗,靠在一旁懒懒打个哈欠。
月光轻轻洒上窗棂,斑驳地映照在屋内的每个角落。
这会儿屋外静得出奇,晏望星起身走向床榻,耳畔却忽地响起“叩叩”的敲门声响。
路沉生的声线又沉又稳,在无边夜色下更显清冷。
“开门。”
晏望星闻声小跑过去,“唰”的一声将木门大开。
“你回来得好快……”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路沉生已经探出指尖捏住他的下巴。
晏望星霎时收声,有些摸不清他的状态,便乖顺地任由他将自已从头到尾看个遍。
月光倾泻而下,光亮一时间填满了昏暗的卧房。
路沉生的视线从他略湿的衣襟扫过,掌心缓缓向下握住他纤细的脖颈。
这处肌肤温热白皙,他似是爱不释手,虎口卡在喉结处,指腹在其上轻轻摩挲。
晏望星仰着脸望进那双紧盯自已的黑眸,张开双臂环抱住路沉生的脖颈,指尖来回轻抚他微湿的额发。
“怎么了,”他竭力回想上次催动定魂瞳时的感觉,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