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笙转着手里的瓷杯,睨了她一眼,道:“哎哎!有话就说。我又不是你夫君,跟我这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做甚呢!”
孙姑姑犹豫再三,下定决心般倾身小声道:“昨儿晚上,锦妃可能是大喜过望,饮了不少酒。得意忘形之际,七七八八说了不少旧事。”
叶笙笙见她神色肃然,便也收起了笑意,示意她说下去。
孙姑姑点头,道:“颠三倒四的。大概说的是关于叶娘娘被罚去冷宫之事。皆是她和柳淑仪暗地勾结,使的离间计,这才让陛下与娘娘生了嫌隙。”
“几番下来,叶娘娘本就是江湖中人。性子洒脱,不愿委屈求全。被罚去冷宫后,因担心你年纪小,本有了回转之心。”
“结果,在锦妃权威下,柳淑仪狐假虎威,借势让陈昭仪和常昭仪去冷宫冷嘲热讽,还将陛下把你过继给了锦妃的事,全说予了叶娘娘听。”
“并且,添油加醋说了些陛下对叶娘娘的怨怼。最终导致,叶娘娘对陛下失望透顶,失了生气。心死之际,抢了那日原本送去给另一位宫人的毒酒。”
叶笙笙冷笑:“毒酒送的可真巧。”
“谁说不是呢!”孙姑姑一面说,一面留意叶笙笙的神情,那人面上实在是太过平静无波,一时让人有些发毛。
“你可别冲动啊!”孙姑姑心中不忍,小心提醒着。
叶笙笙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虽不是原主,但从这段时日里,知晓了一些事情。包括这身可自保的功夫,留给公主神机司的沙叔。还有汉中的封地以及照看封地的心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母亲对女儿人生的未雨绸缪,殚精竭虑。
听到这些往事,叶笙笙也生出了恨,她是真恨不得咬死这些人。
放在桌边的瓷杯落在地毯上,咕噜咕噜…
收敛神色后,叶笙笙突然看向对面问:“这几次都忘记问你名儿了?”
孙姑姑一顿,不解看向她,为何突然转了个话头,不过还是老实回答:“孙桂芬。”
“……”叶笙笙扯了扯嘴角。
孙姑姑“一副你笑吧”的表情,但又担心其因锦妃酒后之言而被刺激:“你没事吧?”
圆香:“公主?”
叶笙笙摆了摆手:“无妨!我就是换个话头,缓缓。”
虽是秋日,晌午日头的热意却不见消退,照的人浑身上下暖暖的。被吓飞小麻雀,胆子大的又回来,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
叶笙笙起身,掀开门帘。眯着眼朝天上那轮金灿灿的太阳望去,对孙姑姑和圆香招了招手。
三人俯身凑近,叶笙笙说了几句。
孙姑姑道:“你确定这么做?!”
叶笙笙点点头,“确定。趁热打铁!”
………
这几日,总是阴雨不断。时疫之事平息后,祈福大典一直延迟至今日。
好不容易天空放了晴,观天鉴算了时辰,辰元帝便一大早,带着皇子和大臣们去了天阶,祈福还愿。
到了夜晚,宫中如常举行夜宴。一部分王公贵胄皆携了眷属而来。觥筹交错间,丝竹之声从亭台中悠然响起,姿容娇俏的舞姬整齐飞扬,曼妙挥洒的妖娆的姿态。
叶笙笙一身霜雪天降般的宫裙,掐得一截腰肢纤细,头上的琉璃步摇,随着她走动,轻微摆动。
将她衬得越发温婉,唇角上翘,梨涡若隐若现,为清秀的五官平添了些许娇俏。
叶笙笙:“呦呦呦!平日里怎的没见这么些美人儿。”
圆香顺着视线,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公主啊,注意仪态。”
叶笙笙浑不在意,一转头又道:“难怪孙姑姑爱瞅这些禁军,啧啧啧!这一排排的,荷尔蒙爆棚,着实养眼啊!”
话刚说完,前面伺候锦妃的人,慢下一步。孙姑姑回过头朝叶笙笙使了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笑。
叶笙笙回以微笑。
大家懂的,纯欣赏,养眼嘛,谁能拒绝。
圆香不懂,圆香扶额。
宴会主厅,是在春辉殿。
叶笙笙见锦妃正同几个妃子在廊下说话,便借口先行离开。
到了殿中,才发现来得不早不晚。
四周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有鄙夷的,有不屑的,有挑衅的,有惊讶的。
叶笙笙被这些瞧得有些心烦,一张脸稍沉着,随即被宫人引到一处,不太显眼的礼桌坐下。
圆香则退至身后两步,挨着别的宫人站在一起。
叶笙笙有些无奈,视线扫过桌上的食物和果盘,心中甚感欣慰。
还好,挺丰盛的。
呦!居然还有泡椒凤爪!!
见其他人正喝着酒,相互说着恭维的话。
叶笙笙一时无聊,来之前应付锦妃时,说了不少恭维话,颇费了些心神。反正自已这处不算打眼,肚子也饿了,便随手拿起鸡爪准备尝尝味道。
“祁王,到!”
叶笙笙本能朝门外望去。
”是祈王呀!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
“听说是受伤回京,一直身子不大好。”
“他真的如传闻里那般,青面獠牙吗?”
“青面獠牙倒是夸大其词了,但征战杀场的人,脾气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听说其回来后,经常流连于春风楼那种地方,甚至在那里还杀过人。”
“对对,我听说就是因那人骂他不懂风雅,没内涵,没品。“
“就因为说他不懂风雅,就杀人,这么凶的吗!”
“不过,前几日听说旧伤复发了,大约是狠不起来了。”
叶笙笙沉下脸。这些人能安稳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皆是口中那位,带着一帮忠勇之士,浴血奋战换来的。
如今倒好,不说心怀感恩。还这般冷嘲热讽,怨恨对之。如此卑劣之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些狗屁话。
就在这时,殿门外祈王一身黑袍缀金,白发在风中张狂飞舞,衬得外表更加冷峻。
众人纷纷看去,惊呼!
只见相貌俊美,身形高大的祈王,在台阶处脚下轻轻一点,便直接飞入了殿中,稳稳站立。
砰~砰砰~砰砰砰!!!
叶笙笙捂着胸口,望着手里的鸡爪,心道:果然母单久了,抓着鸡爪子都能有动心的感觉。
不可否认,不矫情,能留白发的,颜值就没有差的。摸着良心说,这祈王当真是绝色。
王爷死忠粉:“王爷!!有排面。”
“王爷名不虚传,风采不减当年。”
叶笙笙:“……”这话说的,人家祈王一看也就二十六七。
这时,一身白袍温润的公子走出,眯着眼道:“王爷你…你嘴角好像流血了,是旧伤复发吗?”
祈渊眼神都没给那人,转过头看向离他最近的人,脸上看不出神情,随口道:“有么?”
叶笙笙坐离门边,离祈渊最近,两人视线对上,她镇定道:“没有啊!王爷方才真乃神人也,怎么可能吐血。”
祈渊:“你才是神人。”
叶笙笙头顶问号,一脸不解。
白袍男子上前道:“祁王恕罪,是在下眼拙。”
祈渊一挑眉,转过来时嘴角哪有血。只见他冷冷道:“眼神不好,那就回去静养,省得让你老子操心。”
说罢,视线扫过众人。
他周身的气场,是多年征战杀场后淬炼出来的。只要他不刻意收敛,几乎是让在场的人,不自觉臣服。
祈渊收回视线,宫人恭敬上前,将其引去最前方落坐。
众人纷纷捂着嘴,不敢再说话。
祈渊喝了口酒,心道:耳朵终于清静了。
立在祈渊身后的沈晋一脸无语。您就忍忍不行吗,差点玩儿脱了吧!回去他又得去把刚送回去的显神医,再抓回来。
祈渊坐下后,冷冷扫过在场的十几个小贵人们。他这般做,有一部分原因是有意为之。为了让有心之人,看不清他实力如何。
真真假假,全靠做戏。
这时禁军副统领上前,恭敬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两人便去了偏殿。
叶笙笙收回视线,热闹看完。才想起,饿了半天。
“笙笙,女子在这样场合,应是温柔端庄。饿了就喝点茶水,怎可这般模样吃东西。”
说这话的是一男子,穿着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