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涌动着淡淡的情思。
李美华那手捡着地上的碎瓷片,然后她哎呦一声,碎瓷片割破她的手指,鲜红的血从指尖溢出。
“弟妹,你怎么了?”许瓜不顾身体的疼痛,傻狍子一般飞跃过来。
李美华将手指放在嘴唇里慢慢吸允,“没事。二哥没事,只是被碎瓷片割伤了而已。”
吴翠花看不惯李美华的做派,龇牙咧嘴地学着李美华的样子。
“弟妹,你去歇着吧。东西是我闺女摔碎的,理应由我这个当爹的来收拾残局。明天我会用我的私房钱将碗筷买回来。”
李美华推脱两句,吴翠花觉得厌烦不由分说将人拉走了。
这破活,她可不乐意干!
“二伯,都怪我。是我不话没说清楚,害你被人指责……”沈一然从衣服里掏出5块钱,“二伯,这钱你拿走去买碗筷,再去医院里包扎一下。”
许瓜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当妻子闺女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指责自己的时候,只有一然还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忧心。
“一然……”许瓜感动不已,眼眶红红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一然,你对二伯太好了,明阳那么得理不饶人,你还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了。”
沈一然苦笑,“没事。明阳有了好婆家,有了好工作,以后会生活的很快乐。我呢,工作慢慢找吧,以后总会找到的。”
许瓜心里不是滋味了。
当天晚上,他又来到许明阳的住处。
纸糊的窗户被许瓜敲的咣咣咣作响。
“明阳,招娣,我,我来找你有点事。你们开一下门好吗?”许瓜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
躺在被窝里的李招娣翻了个身,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她和许瓜之间没有爱情,可他们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在一个被窝里睡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当家里唯一的男人不维护自己和闺女,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心里哪里会不痛?
今天晚上离婚的念头在李招娣的脑子里反复翻涌,思绪纷飞间她更睡不着了。
屋子外头许瓜可怜兮兮的声音传来,他在低头求饶。
一瞬间,委屈涌上心头,李招娣的眼泪就要控制不住了。
离婚的念头再次压下去。
李招娣轻手轻脚地下了炕头。
“我和你一起出去。”许明阳没睡着,她现在火气有点大。
两人出了门。
许瓜两手纠缠在一起,酝酿了半天情绪才低声下气地说道:“招娣,明阳,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李招娣刚想开口,就听许瓜继续说道:“明阳,你堂妹对你一直都很好,她很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要不,要不……”
“什么?”许明阳问道。
许瓜厚着脸皮道:“要不,你把这份工作让给一然吧?她挺不容易的。”
李招娣用力推了许瓜一下,怒气让她的胸膛鼓动不停,“滚!我和你无话可说!”
亏她还以为许瓜脑子清醒了,没有!
许瓜就是一个永远也叫不醒的人!
“疯婆子,你干什么?我这不也是在商量么,你能不能动不动就发火?”许瓜怒道。
李招娣捡起地上的锄头,脸色狰狞,“我让你滚!你听到了么?”
许瓜无语地看着两人,转身离开。
“妈,要不和他离婚?”许明阳问道。
李招娣似乎在顷刻之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发声。
离婚吗?
她和闺女哪里有底气离婚?
……
隔壁院子里,钱浩然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他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直到隔壁院子里的两个人都回了屋子,钱浩然才再次出门。
许瓜快要走到家门口了,可不知道为何他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刚一回头,脑袋上就被套上了一个厚实的麻袋,再然后,一个闷棍敲在他的脑袋上。在许瓜半晕不晕之间,暴风雨般的狂风骤雨朝他身上袭来。
许瓜想喊,可他脑袋太晕了,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样瘫在地上承受那人无处发泄的怒气。
打了一会儿,许瓜只感觉身子一轻,他被人重重摔在地上,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马寡妇早上一醒,就嗷嗷大喊,“来人啊,进贼了,进贼了!有淫贼!”
许瓜在震天的叫喊声睁开眼睛。
“贼在哪呢?淫贼在哪里呢?”有人进了院子。
马寡妇嗷嗷喊,“就是他!昨天晚上我就感觉院子里来人了,那人还动我家窗户,可我害怕,我不敢动。后来院子里没了动静,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没想到真有坏人!”
“那也不对啊,坏人要是进了你家院子啥也没做,早就走了,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你抓他呢?”
“妈呀,这是谁?这不是许瓜么?他怎么成淫贼了?”
马寡妇指着许瓜脚上的老鼠夹,“那老鼠夹就是我家的,许瓜肯定是晚上没注意踩上去了,他肯定是痛的走不了路了,才能被我抓住!”
被人当成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围观,许瓜羞恼不已,马寡妇可不管许瓜什么心情,反正上前两步抓住许瓜头发就是一阵乱挠。
许瓜被挠成了大花脸。
闹剧将大队长都传过来了。
大队长本来还在家里美滋滋的喝茶水呢,这两天难得队里没有活计,全队的人都能好好歇一歇。
可许瓜那个天杀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惹事!!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到了马寡妇家里,大队长还带着情绪,等马寡妇发泄完了,他才开口制止,“都别打了,怎么回事,大家都好好说一说。”
许瓜能说啥,他觉得很冤,走路上能被打,醒来接着打,谁这么恨他?
马寡妇和许瓜各执一词,最后许婆子怕事情大闹,自掏腰包给了马寡妇2块钱的封口费,这事就算完事了。
“美华,我,我……”许瓜仅剩的脸面也没有了,再见到李美华的时候说话更不利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