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妈在呢,渴了啊,妈这就给你倒水喝。”李招娣用脏兮兮的手背抹了把脸,转身去柜子上拿了一个掉漆的暖壶,往印着红色牡丹的搪瓷缸子里面倒水。
许明阳从炕上爬起来,眼睛扫视到刚刚枕着的枕头,一股恶心感从心头蹿起。
这枕巾一看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污渍,倒不是原主不爱干净,从枕巾快要包浆来看,应该是用的年头太多了,这些污渍是想洗也洗不干净啊。
枕巾如此,被褥亦如此,屋内陈设大致都如此。
“闺女啊,喝水。”李招娣端着搪瓷缸,讨好又怜爱地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闺女。
许明阳刚要去接搪瓷缸,视线却扫到搪瓷缸里面暗沉的黑渍,她咽了咽唾沫。
算了,这水不喝也罢。
“妈,你帮我去队长家开一封介绍信,我要京市看腿。”许明阳道。
李招娣垂下脑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明阳,妈没用,咱家没钱……”
“钱的问题我去解决,你只需帮我弄到介绍信就行。还有,帮我弄个拐杖……”许明阳小声说道,“避着点人,这件事别往外冒。”
李招娣连连点头,“明阳,你让妈做什么,妈妈就去做什么。钱的事情我再去求求娘家人……”
许明阳连忙伸出一只手拦住,“不用了。妈,多余的事情不用你做。”
“二弟妹,你怎么又再拖拉?”吴翠花推开门走进来,不满地说道。
“李招娣!我让你做饭,你又跑到里屋偷懒!懒货!”
许婆子缓了一阵,几个快步冲进屋子,见地上有一个笤帚,她毫不客气拿着笤帚往李招娣身上招呼。
“看我年纪大了,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李招娣不敢躲,站在原地瑟缩着身子,“妈,你别生气。刚才孩子渴了,我进屋给孩子倒水,我没想着偷懒。我这就出去做饭。”
许婆子宛若没听到李招娣的解释,手里的笤帚如狂风骤雨般打在李招娣的身上。
这速度快的,吴翠花都能清晰的听到破风声。
可她觉得不够,在一边挑刺,“进屋给孩子倒水喝?啧啧,我看不是,孩子不能渴死,我们去地里干活的却能饿死!”
‘啪’的一声,许明阳将李招娣放在炕上的搪瓷缸子摔在地上。
屋子里瞬间安静。
许明阳揉揉耳根,“别吵了,脑瓜仁疼。”
然后她看向吴翠花,“大伯娘,你嘴上有痔疮么?”
吴翠花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原来没有。”许明阳道:“那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话嘴巴能那么臭。我妈没有做饭,你不会去做饭么,大家干了一上午的活,凭什么做饭的活计就该是我妈的?你是残了还是废了还是染上顽疾了,这手是动都不能动了么?”
吴翠花眼睛瞪着,“你这么和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没有。”许明阳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