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如果你跪下求饶、再救醒我女儿,今天这事或许还有得谈。”
此刻的谢一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质,自问能轻易拿捏住苏阳。
他在明月楼经营多年,哪怕是百亿富豪、武道宗师、社会名流,也多有接触,自然不会在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面前露怯。
苏阳看着眼前猖狂的谢一敏,无奈的摇摇头。
“唉,我只想知道我哥的下落,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你哥?我说过了,你哥苏尘已经被人塞进油桶,丢进大海里了!你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谢一敏脸上的笑容不减:“当然了,信不信在你!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和我耗下去!拒绝我的要求!”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会我的‘政、武’两界人脉就要赶来这里!等他们来了!我保证你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甚至还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苏阳淡漠一笑:“不用这么麻烦!十秒钟后,你会心甘情愿,告诉我哥的下落!”
话音落下。
苏阳手腕一抖,几枚银针甩出,直接落在了谢一敏身上的一处穴位之上。
第二根!
第三根!
……
五根银针稳稳落在了谢一敏的身躯之上,苏阳手掌一抚,瞬间恢复如初。
谢一敏冷哼了一声。
他自然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身躯之上,可那又怎么样?
他在中海经营明月楼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几根小小的银针又算得了什么?
“十秒?哼,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我劝你早点放了我,不然等警部王老大,以及楚会长和陆副会他们来了,你就……”
谢一敏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大的痛楚袭来!
就像是有无数嗜血的蚂蚁,在啃食着他的血肉一般!
这种痛苦更是直冲脑海,仿佛被放大了近百倍!
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都在求饶!
他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继续遭受这种痛苦啊!
他浑身上下的青筋,口齿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咬破了唇舌,浑身颤抖!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青年的可怕!
他不是武道宗师,但却拥有比宗师还要可怕的手段啊!
“十,九……”
苏阳连三秒都没数到,谢一敏就吼叫着声音道:“放过我,求求你了……快放过我……”
苏阳没有动,而是冷漠的看着。
他不是圣母,从来不会同情自己的敌人!
“我……告诉你……苏尘的下落……求你……”此刻谢一敏的眼眸中不再充斥着高高在上!
反而只剩下了浓浓的恐惧!
他是真的怕了!
这种痛苦,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百倍!
犹如在地狱的门口徘徊!
纵使谢一敏求饶,苏阳依旧没有动。
他本来还对大哥苏尘的失踪抱有幻想,可当他真正接触到明月楼的残酷手段后,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眼前这谢一敏,更是直接参与了大哥的失踪,绝对不值得他同情!
第七秒,谢一敏已经痛苦到了极限,几乎处于死亡的边缘。
苏阳眼中厉芒一闪,他可不希望谢一敏就这样便宜死去。
无论大哥是死是活,他都要讨一个公道!
他手臂猛地一拍,巧运劲力,只见那几枚银针像是有生命一般,直接倒飞了出去,刺入了墙壁之上,微微颤抖。
谢一敏就像是溺水的人,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浑身上下完全湿透了。
分明是逃过一劫,但谢一敏却无法庆幸,脸色更加惨白更加扭曲。
不甘、愤怒、鄙夷、疯狂、歇斯底里,此刻全部如潮水一样消散。
谢一敏不得不承认,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他终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他目光复杂看着苏阳,他知道,眼前这青年的能耐,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遇到了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手段。
实在太恐怖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哥的下落了吧?”苏阳淡淡的话语声落下,在谢一敏耳中却如同九天惊雷般,震人心魄!
“青山安保,是青山安保公司!”
谢一敏心神被夺,忙不迭说道:“我亲眼看到,你哥苏尘,最后是被中海青山安保公司的大人物,带上了豪华游艇,开去了公海,第二天再也没从游艇上下来……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苏阳喃喃道:“中海、青山安保公司……”
“我发誓,是真的,我真的只知道这些。”
谢一敏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高傲,连忙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你哥的下落了。那接下来,你该救醒我女儿,放过我了吧?”
苏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声道:“我可以告诉你,孟家父子是我杀的。我师父教过我,凡作恶,必受惩。”
谢一敏一怔,随后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我还有机会活吗?”
谢一敏惨笑了一声,女儿栽在这种人物手里,的确不冤枉啊。
“你觉得呢?”苏阳反问道。
谢一敏还试图跟苏阳讲条件:“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自量力。”
“只要你能答应以后不对我父女二人出手,我谢一敏看到你有多远躲多远。”
“一辈子都不跟你为敌。”
谢一敏挣扎求生:“你放过我们父女,我可以做你的内应,帮忙调查你哥的事情……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换做一开始,或许我会相信和放过你。”
苏阳摇了摇头:“但你们父女俩的手段,我都看在了眼里。”
“你们现在对我低头和妥协,不过是暂时人在屋檐下,没有手段对付我。”
“一旦将来有机会,绝对会对我进行清算。”
苏阳看穿了这对父女的本性,绝不会轻易动摇。
听完苏阳所说。
谢一敏也是恍惚了一瞬间,随后苦涩的笑了笑。
“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不是么?”
不等苏阳开口,谢一敏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来到了谢冰秋的面前,轻轻抚摸着谢冰秋的侧脸:“我啊,也不知道把明月楼开到中海,到底是对是错。”
“本来我就想开个小菜馆,赚点小钱,让我女儿能过上不被别人看不起的好日子。可好日子是过上了,当初的小酒楼,却变成了我都只能仰望的庞然大物。”
“吸着不知多少人的血,吃了不知多少人的肉。”
“我后悔吗?不,我没有。毕竟过去十年里,我是自私自利,我是无法无天,但我也吃得开心,睡得安心。要是没栽到你手里,我他妈的,指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谢一敏的笑声很轻,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讥诮,但绝不是快乐的表情。
苏阳摇摇头:“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你这么年轻,能懂什么?”
谢一敏像是想通了什么,忽然有了一股心气,对苏阳嗤笑一声道:“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啊?”
“我当初去中海闯荡的时候,三十来岁了!家里需要钱,而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想要钱啊。”
谢一敏眼神回忆:“我花了很大的心思,想让冰秋上中海本地的中学,可他妈的,一群小崽子都那么势利眼。冰秋想要一双和她同学一样的鞋子,三千块!我咬牙买了,结果第二天冰秋的衣服鞋子都在女厕被人给扒了。”
“那群小崽子,说冰秋一个穷酸外地佬,什么档次敢和她们穿一样的鞋!”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很现实的,先敬罗衣后敬人嘛,什么都是看外表的,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路很难走。”
“我难走了几十年,不想让我女儿继续难走下去啊。恰好,那时候冰秋的富二代同学,想要灌酒睡班花,两万块,我和冰秋帮忙了。”
“从那以后,我的明月楼越做越大,也从一个小饭店,变成了一个瓢虫窝啊!”
谢一敏自嘲道:“什么狗屁明月楼,老子本来取名叫做中海明月菜馆的!”
他用力在地上呸了一口,随后笑着看向苏阳:“上山容易下山难,很多事只能回头看,不能走回头啊。”
“我爽过了,也不想讲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了。可我女儿年纪还轻,我想她活着。我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好不好?”
苏阳眉头紧皱:“谢一敏,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明月楼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谢一敏听到了,可他却毫不在意笑道:
“你这种人,会医术会武道,比宗师还要可怕。”
谢一敏明白苏阳的强大,也知道事态未来的发展:
“你他妈的命真好,有才能,还有赵康平做岳父!”
“我拿到了你的资料,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想拿我的命,以及青山安保公司的情报,换我女儿一条命……不,三条命!怎么样?”
谢一敏双手一摊:“你不答应也可以,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不说的话,你一辈子都追查不到那个大人物是谁。”
苏阳眉头微皱,他不是很喜欢和谢一敏这种人谈条件。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说吧,如果你没有骗我,我可以答应你。”
谢一敏拍着胸膛作出保证:“我谢一敏是人渣,但事关我女儿,我绝不会含糊。”
“记住,那个人姓年!”
似乎是看出苏阳的疑虑,谢一敏笑了笑,道:
“我虽然说的好听点,是明月楼名义上的老板,但他妈其实就是个背锅仔!那些真正大人物的阶层,我根本就接触不到啊!”
“我亲眼看着明月楼变成现在这样,我知道这玩意现在有多恐怖。我跟你讲了苏尘的事情,我就知道,我以后绝对死定了。”
“你有才能,还有赵康平当未来的岳父,说不定还真能和明月楼斗一斗。”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反正也是坏事做尽,也爽够了。不是今天死在你手里,就是将来死在明月楼手里。不如我向你服软,拿我一条命,换我女儿的三条命咯!”
谢一敏语气轻松:“你真不用疑心太多,我现在是有歉意和诚意的。”
苏阳摇了摇头:“谢一敏,你说的很好听。可我只看到了权宜之计,完全看不到歉意和诚意。”
“歉意,有,诚意,有。”
谢一敏突然拉开明月楼的窗户,迈步踩了上去。
高耸入云,狂风呼啸。
谢一敏却面不改色,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谢冰秋,随后对着苏阳笑道:
“看好了,这就是我谢一敏的歉意和诚意。”
话音落下,谢一敏张开双臂,狂笑着,骤然向窗外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