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子清看着那飞来的白胡子光头,嘴角泛起自嘲的弧度。她微微点头,神色漫不经心地说道:“方丈大师,久仰大名。不知大师所言何意?”
方丈摸了摸胡须,嘴角带着慈祥的笑意,站在那儿,手持佛珠,语重心长地说:“女施主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行事令人钦佩,可不该打扰弦空修行。还望施主高抬贵手。”
“我打扰他?” 子清觉得这话格外刺耳。什么得道高僧,简直是胡言乱语。既然要理论,那就好好理论一番。“方丈大师,既然你说我打扰弦空,那为何佛要让我们相遇、相识?难道大师想说,这是佛祖疏忽,弄错了?”
“郡主,休得无礼。” 弦空静静地看着子清,焦急地制止。师傅是得道高僧,怎能容她如此放肆。
“郡主?无礼?” 子清的心仿佛碎成了渣。这是弦空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已,没想到竟是如此冰冷的两个字。果然,这颗石头般的心是暖不热的。好,好,好。她把目光投向方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礼?请问方丈大师,你们出家人如此看重礼仪,若真是这样,你们不过是妄为出家人罢了。” 什么出家人,不过是自以为是、妄自菲薄的和尚。
方丈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抬手扶起弦空,继续劝说道:“非也非也,女施主对佛家有偏见,在施主眼中,贫僧做什么都是错的。弦空不懂世间情爱,但施主非凡人,应明白其中道理。你们本就是孽缘,何必让这一世也充满痛苦。施主,放弦空一条生路吧。阿弥陀佛。”
子清柳眉紧皱,复杂地看了弦空一眼。孽缘?当初自已刚来到这个世界,昏迷不醒时,是弦空出手救了自已。这方丈果然有些手段,可这世上没人能指责自已。“孽缘又如何?既然是缘,为何要放弃?上天安排了这段缘分,这是天意,我们都是凡人,谁能阻止?”
方丈见子清心意已决,便让弦空退下,要单独和子清谈。“女施主,你们本不应在一起,上天让你们转世投胎,是为了让你们认清罪过。女施主历经世间冷暖,可弦空如同白纸。这一世,弦空本应修道成佛,却因施主而受阻。若施主真心为弦空好,就别再纠缠了,明日一早便离开吧。” 说完,他走到子清面前,大手放在子清肚子上,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热流流入子清体内,感觉无比舒畅。
“阿弥陀佛。” 方丈收手,后退一步,点头说道:“女施主,贫僧已为你输送内力,这内力可保你腹中胎儿平安出生。贫僧知道施主是明白人,明日一早还是离开吧。不过,施主身上的毒尚未驱散,日后遇到有缘人,毒自会解开。阿弥陀佛。” 说完,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弦空从洞口进来,看着子清,表情复杂,许久才说:“郡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贫僧在外面守着。” 说完,转身朝洞口外走去。
“我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子清没有挽留,冷冷地问。她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郡主是被人下了蛊毒。” 弦空说完,回到洞口,坐下打坐,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夜,子清没说话,也没睡觉。直到天蒙蒙亮,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坐在石床上,反复思索弦空的话。自已中了蛊毒,可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对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下手,不,是对自已下手。可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针对自已呢?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母子平安……” 弦空在山洞外打坐,佛珠转动,口中不停念叨。
子清本就心烦意乱,听到弦空的念叨,不由恼火。她走到弦空面前,扯掉他的佛珠,佛珠散落一地,弦空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子清忍不住咆哮起来:“弦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遇到事就只知道念我佛慈悲。你一心向佛,可佛给了你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出家人六根清净,根本就是废物,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你们还乐在其中。你这个废物!一心向佛,却不能像常人一样开心就笑,难过就哭,这就是你们信的佛吗?
你到底明不明白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是为情,是为爱,你懂不懂?送我走吧,我本就不该留在这儿。” 两行清泪从子清绝美的脸庞滑落,滴在弦空掌心,消失不见。
弦空望着空空的掌心,再看向悲痛欲绝的子清,轻声问:“为何要哭?为何会哭?”
子清嘴角上扬,觉得自已在对牛弹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什么是爱和情,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送我离开这里,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江湖,你就一心信你的佛吧。要是孩子没了,我也绝不独活!” 说完,她毅然转身,心却在滴血。
弦空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起身,抱起子清,几个起落离开了思过崖。到了山顶,他心里隐隐作痛。“你…… 还会回来吗?”
子清没有回头,绝望地笑了。“等你明白人生的意义,我就回来。” 说完,她顺着来路,艰难地向下走去,多么希望那个声音能叫住自已,可只是徒劳。
弦空静静地站在那儿,任由微风拂面。为什么看着她离开会如此不舍?为什么有想叫住她的冲动?自已这是怎么了?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落,他迷茫地摸了摸,嘴角泛起苦笑。自已为何要哭?
当子清从山上下来,已近傍晚,街边的小摊有的开始收拾东西回家。远处细微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几个十五六岁的乞丐为一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
子清习惯性地自嘲一笑。他们抢馒头的样子和自已以前没什么不同。她本想转身离开,却挪不动脚步,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她走到乞丐们身边,拿出腰间的铜板,对他们说:“这个铜板能换来很多好吃的,我只扔四枚。抢到这四枚铜板的人,我带你们走,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开始……” 说完,她把四枚铜板扔到地上,乞丐们立刻厮打起来。
你打我,我打你,那场景十分滑稽,可只有他们自已知道这些铜板意味着什么,或许是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可能是另一个地狱。不久,二十多个乞丐只剩下四个,甚至有人不幸死亡。子清没有食言,带着他们来到裁缝店,给每人挑了两件衣服,然后去客栈要了一间宽敞的上等房和可口的饭菜,带着四个乞丐上楼。吩咐小二准备好洗澡水后,她坐在那儿,静静等着看这四个孩子洗完澡后的样子,心里却在犹豫,这样做对不对。
不一会儿,四个孩子换好衣服回来了,整齐地站在子清面前。穿着新衣,浑身干净,他们感觉格外舒畅,虽然脸上有些地方肿了,但仍有几分开心。
子清仔细打量着四个少年,其中一个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眸子冷漠,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子清嘴角勾起微笑,指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被点到的少年单膝跪地,低头恭敬地回答:“回主子话,今年十七岁,至于名字…… 既然跟了主子,请主子赐名。”
真是个机灵的少年。子清眼中满是浓厚的兴趣和赞赏,这份胆识在世间少见,说不定自已捡到个宝贝。看着他身上的火红色长衫,子清笑了。“既然要赐名,那你就叫赤红吧。”
“谢主子。” 少年显然很喜欢这个名字,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场。随后,其他几个少年也跪下。“求主子赐名。”
子清认真想了想,根据衣服颜色和年龄大小依次赐名:“蓝焰、青蝎、紫鹤。以后赤红就是你们的头,都起来吧。还有重要的一点,以后不许叫我主子,叫我清姐姐,也不许下跪。既然你们是我的人,以后性命都是我的。谁要是动不动就下跪,就赶出我们门派。我们的门派就叫逆天门!” 简单来说,就是逆我者亡,他们这些底层之人要开始逆天了。
“逆天门。” 紫鹤显然很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威武霸气,但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清姐姐,那我们门派现在就只有我们五个人吗?”
“紫鹤,别对清姐姐无礼。” 青蝎小声制止,却惹得紫鹤不满。“怎么啦?我没问错啊,以后都叫姐姐了,就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问?”
子清将几个少年的表情看在眼里,对他们有了初步了解。赤红性子冷淡,办事能力强,是可用之才;蓝焰虽一直没说话,但七窍玲珑心不容小觑;青蝎懂得察言观色,能分清轻重缓急,可成大事;紫鹤天真得让人心生不忍。
子清嘴角勾起笑容,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说:“目前为止,我们逆天门就只有我们五个人,但以后会强大起来。我们要做到让江湖人士一听到我们的名字就胆寒,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四个人齐声高喊,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交响乐。
子清满意地点点头,从手里拿出四颗药丸递给赤红,让他分给其他人。分完后,她严肃地盯着他们说:“入了我逆天门,就是一家人。这药丸能表明你们的忠心,每三个月必须来我这儿拿解药,否则会五脏俱损、肠穿肚烂而亡。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说完,静静地看着四人。
赤红拿起药丸直接吞下,然后冷漠地盯着其他人,大有你们不吃我就动手的意思。蓝焰见赤红吃了,也不甘示弱地吃掉,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紫鹤看着手中的药丸,又看看青蝎手中的药丸,犹豫不决,青蝎却把自已的药丸吃了,然后掰开紫鹤的嘴,把药丸塞进去,惹得紫鹤差点哭出来。
子清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指着赤红吩咐:“你去查探哪里有要变卖的府宅或阁楼,用五十两银子买下,怎么做就看你自已了。”
“是,清姐姐。” 赤红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地离开。虽然清姐姐的任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是自已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好好完成。
子清见赤红走了,指着蓝焰吩咐:“给你一晚上时间,明日午时必须回来,我要看到一百两银子。说白了,就是让你去偷,只偷有钱人、贪官,不许动百姓的钱,懂了吗?”
蓝焰勾起笑容,点头后慢悠悠地走了。他从小过着乞丐生活,这种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青蝎!”“到!” 子清从兜里甩出二十两银子。“你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路过一个摊子就买一个东西,直到钱花完。但不是随便买,要买你觉得值得的东西,顺便打听一些你不知道但有趣的事。”
“是,得令。” 青蝎接到命令,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紫鹤见哥哥们都有任务,急忙跑到子清面前,兴奋地问:“清姐姐,我呢?我做什么?”
子清捏了捏紫鹤的脸蛋,笑嘻嘻地说:“你呀,洗洗睡吧,睡那张床哦。” 说完,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紫鹤则哭丧着脸,扁着嘴,强忍着眼泪。清姐姐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