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匆匆跑出门,却发现,医院门口没有自已那辆农用小货车了。
他又惊又怒转了一大圈,都没发现车和人,终是确认了心中的猜想,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憋了半天,朝着夜空大骂出声。
司机:操你妈的!警察!警察你偷老子车呀!
丢失的农用小货车在公路上开得飞快,路标闪过,这是一条通往春城的公路。
开车的李飞面无表情,没了一贯的玩世不恭,也没了面对司机时的凶悍,像是褪去了一层有一层外壳,留下的只有一个念头,回春城。
他一只手从工具箱里掏出烟,点上,烟雾模糊了月光下他的脸,好像又与刚刚的那张脸不同了。
苦逼的司机骂完,也只能无奈的飞跑回抢救室。
司机:跑了一个,还有一个。他一定要把另外一个守住。一个,两个都是煞星!(os)
他在走廊上撞到护士,东西散落一地。
护士:哎哟,你干什么你?!
司机:警察偷车了!我车不见了!
护士:什么警察偷车了?
司机:就,就,就是那个同事,那个贼警察!他们是坏人!一伙儿的,不行,我得去找那个躺着的!
通往春城的公路上,小货车还在飞驰,这一夜仿佛要把车速快不起来的农用小货车彻底往抖散架的道路上开。
小货车的前进方向有点偏,越来越偏,好像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就要冲出公路。李飞一个激灵醒来,猛打方向盘,小货车回归正途。他太困倦了,刚刚居然睡着了。疲倦驾驶的危险他自然知道,可是,他要回春城,现在他必须要回春城。
李飞啪啪抽了自已俩耳光,疼痛让自已清醒了点,又把塑胶冷水壶拧开盖子,把冷水一股脑全浇头上。
工具箱里突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估计是司机落在车上的手机。
李飞抹了把脸上的水,单手接了电话,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司机:你什么混蛋啊,我救你的人,你偷我的车!你还是人吗?你有点良心不?还有我的手机,还让我在这儿缴费,你在哪儿,赶紧给我还车,不然我马上报警!你听到没有……
李飞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听筒里依然清晰的传来对方激动的破口大骂。
李飞:哦……是你啊,你别忙,兄弟,你正在报警,我就是警察,禁毒警察。听我说,车我借一下,一个紧急任务,我用一下车,好不好?钱你先垫上,公家不会差你医药费的……
司机:你别骗我了你,还在胡说八道!马上给我回来,不然我……
李飞:不然怎样啊不然,你是威胁我还是怎么了?
李飞漠然的打断他,语气也变得冰冷凶恶,仿佛刚刚接电话的那个好好说话的人消失了一样。
李飞:我告诉你,你车我就征用了,明天,不,后天,我就原样还给你,现在别跟我废话了!听见没有?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啰嗦屁话多,听清楚了没有?待会儿你要是再打,暴露了我,被罪犯杀了,你负责不?跟你说我在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听清了没有?听清了就答应一声。
李飞狠踩油门,农用小货车再次加速冲进夜幕中。
司机:哦,那……
对方明显被这一通意料之外的说辞给震住了,刚刚的气血上涌顿时变成了安静如鸡。
他嗫嗫嚅嚅的答应着,还没等把说话完,电话挂断了。
司机放上电话,心里气得半死,咒骂了这个煞星一万遍。
自已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见义勇为要不得!
医生见他挂了电话半天没动,推了下他的肩膀,一旁的护士也紧紧盯着他,怕他不缴费跑掉。
医生:你有钱没有,赶紧交钱去呀!
护士:走吧~
司机:我没钱,不够,只有几十块;有我也不交,他说他们是警察,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车也被开走了。
医生:到底是什么警察,哪儿的,打到单位核实一下不就行了吗,有单位就不怕了呀。
司机:对对对。我这就问他,是哪个单位。
司机拿起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又放下,语气委屈的开口。
司机:他说他正在执行一个紧急任务,危险得很,好像抓罪犯什么的,说不能给他打电话,现在。
医生:算了,不管怎样,人我还得救。
医生带着护士风风火火的走了,急救室的灯很快亮起。
急救的时间很长,农用车司机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医生:看来基本稳定了,我待会儿交班了,你把他送观察室吧,把情况给下一班小刘他们说说,等他醒了,联系下病人单位,通知下家属,顺便把款交上。
护士:好……哟,这人还在这儿躺着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洒了进来,一片明亮。
新的一天,生机勃勃。
坐在长椅上呼呼大睡的司机,睡相安稳踏实。
医生:醒醒,醒醒,你看你……
司机:唔,那人醒啦?我要车去!
医生:没醒,估计快了。你是再等等还是先回去歇歇?
司机:我不是县城的人我回哪儿去?我车还扣着呢,这一夜倒霉的。那我守着。
医生:好,那我交班了。
司机:别忙医生,我再借下你办公室电话给那开车的警察打个电话。
农用小货车的工具箱里,被遗忘的手机一直在鸣叫,屏幕上显示:电量低。
电话响了一阵后,因为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司机气得把听筒重重地摔到座机上。
司机:不是骗子就是被乱枪打死了,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