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世界出来，安伊雁依然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
李医生从病历夹里取出几份行测表，递给安伊雁说：“你的情况有些复杂，先做一下行测表吧。”
安伊雁安静地双手接过表格，没有任何异议，拿起会议室的笔，就趴到小茶几上认真答题。
李医生起身离开会议室的动静，也没引起安伊雁的注意。
“怎么样？”一直等着的绍平歌见李医生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李医生叹了口气：“不太理想，我需要回去查些资料。”
绍平歌心顿时发凉。
李医生可是全大夏最好的心理医生，连他都说不理想，那雁子他……
“我看雁子行动都没什么问题，就性格变了……问题真的很大吗？”绍平歌也没想到，只是出于以防万一的保底措施，竟然引爆了这么大的问题。
“他的问题，是更深层的问题。只要他的行测结果不出什么错，日常生活甚至任务都是没问题的。”
“什么更深层的问题？生活任务都没问题的话，那不就是没问题吗？”
李医生深深地看了绍平歌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就要看你要的，是完成任务的守夜人，还是名叫安伊雁的队友。”
绍平歌：？？？
很快，安伊雁就完成了行测表。
他把纸张按照顺序放好，把笔放回会议室的文具盒里，安静地坐好，等待。
还是时不时关注着安伊雁的绍平歌，在又一次用精神力偷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完成了，这才提醒了李医生。
“……他做完了都不说一声的吗？”李医生问。
绍平歌苦笑：“不然我们也不会找上你。”
李医生叹了口气，推门进入小会议室，拿起行测表。
每个题目都有规规矩矩的完成，笔迹清晰，字体稳重。
但并不是安伊雁的笔迹。
李医生把表格收好，说：“在收到通知前，暂时不要离开上京。其他的，都可以照旧。”
“好，麻烦李医生了。”
……
李医生返回上京总部情报部，调取了情报部搜集的安伊雁和安卿鱼的所有情报。
他依次翻看资料，把需要关注的资料单独拿了出来，放到一起。
那是两份笔迹，分别属于安伊雁和安卿鱼，但从专业人士的角度看，两份笔迹的特征是完全一样的。
李医生又翻出那份被标注有【小心泡泡】的神明档案，陷入了沉思。
他回到自已在总部的办公室，锁好门，用内部电话联系守夜人总司令，叶梵。
【喂，李医生？安伊雁的情况出来了吗？】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守夜人是有意分开安伊雁和安卿鱼的吗？还是说只是针对安伊雁，要他呆在上京？”
【……为什么问这个？】
“这关系到如何安排治疗方案。”
话筒里安静了片刻，叶梵的声音才沉稳地传来：【我们的确收到了一些模糊的、不确定来源的提醒，认为安伊雁背后的神明可能有问题。】
“是外神？还是邪神？”李医生不解地问，“我不明白，如果安伊雁深受背后神明操控，你们为什么要让他正常参与守夜人的任务？如果他和神明是合作关系，又为什么要如此提防他？”
【……问题就在于，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安伊雁和神明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个神明到底有什么问题，甚至连到底有没有问题，到底是谁提醒我们有问题，我们都不知道。】
话筒里传来叶梵的叹息声。
【李医生，你应该理解。我们不能无视这些提醒，又不能就因为这些去提防没有犯错的自已人……】
李医生沉默片刻，问：“那为什么不用人情感化他？他不是跟他哥关系很好吗？”
【林七夜比他更重要，我们不能冒险。而且，这也是安卿鱼的决定。】
所以守夜人在安卿鱼表态后，就顺水推舟，乐见其成。
【所以，安伊雁到底怎么回事？】
李医生的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鲜红丝线。
他吸了口气，说：“他的人性在消失。”
【什么！】话筒里传来一阵杂音，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什么意思？】
“从他的日常观察和行测结果来看，他现在一切行为，都是出于完全理性的固定逻辑进行的，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和感情趋势波动。”
【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怎么突然就……】
“如果，他背后的神明真的有问题。那就是他在抵抗背后神明的操控，用绝对的规则约束自已的行为，避免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李医生话头一转，“可如果，他背后的神明没有问题。那就是有未知原因，侵蚀了他的精神，消磨了他的人性。”
“不管是哪个原因，尽量增加他的人性，是唯一能缓解的方案。”
【安卿鱼……】叶梵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放个假都能给我捅出大篓子！】
李医生眉头一挑，说：“我听说，林七夜他们一起放假去广深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呵，参加个寿宴，把人楼都给掀了！简直无法无天！】
叶梵平复下激动，长叹一声，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如果你需要一个任务机器的话，倒是可以放任不管。”
【呵呵，我要是真放任不管，下一个被掀的就是总部大楼了。】叶梵冷笑一声，【林七夜他们在广深修整，安伊雁自已能去吗？】
“他行动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不确定见到安卿鱼是否会有什么异变。以防万一，我需要跟着一起。”
【好，那就麻烦李医生了。】
……
广深市，原010小队驻地的别墅，因为010小队几乎被全端，现在属于林七夜他们的临时驻地。
此时，他们正在这里等待守夜人对他们的惩罚结论。
因为就在两天前，百里集团董事长、百里胖胖名义上的父亲百里辛的寿宴上，他们因为百里胖胖的死，大闹一场，几乎将百里集团的高端战力、010小队全员全灭。
哪怕百里辛如何违规篡改百里胖胖的机密档案、谋杀百里胖胖，贿赂010小队等等罪行，他们如此严重违规，也依然要等待守夜人最终对他们的判罚。
“叮铃铃……”
傍晚的时候，林七夜的那部内部电话突然响起，曹渊、百里胖胖都紧张地看着电话。迦蓝有些疑惑地安静坐着，没搞清楚状况。
林七夜皱眉：“这个电话该不会是宣判电话吧。”
“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是电话通知的。”安卿鱼推了推眼镜，有些心不在焉。
林七夜有些紧张地接起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惊讶地说：“李医生？您联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曹渊听到“李医生”三个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先不提他从小就被李医生治疗，光是前不久在斋戒所，他可是亲眼看到李医生就瞪了一眼，就抹杀了无量强者。
还是用所谓的心理漏洞。
曹渊都觉得自已对李医生有心理阴影了。
“嗯嗯，我知道了。”林七夜神情严肃地答复道，“好的，我和卿鱼明早就去。”
“七夜，出什么事了？”百里胖胖问。
林七夜板着脸，直视安卿鱼的双眼：“卿鱼，你跟雁子，到底在计划什么？”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安卿鱼身上，就连不认识什么雁子的迦蓝，也随大流地冒出疑惑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