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来与梁少辉等人便萌生自已创办医院的想法,这才有了普济医院和红十字会医院。起初,国民不信任他们,加上庞大的资金压力,这群最早的白衣天使们几乎是无偿劳动,靠着满腔热血维持医院运营。
但维持医院运行需要巨大资金支持,再丰厚的家底也会迅速耗尽。
“都说他离经叛道,但我们这些人清楚,当时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从此以后,‘梁少辉’这个名字就与男科捆绑在一起。要说组织能力,在上海医学界无出其右。”电话那头,沈来这样说道。
“沈院长多虑了,疾病不分轻重缓急,梁院长能在逆境中挽救普济医院,确实令人钦佩。”
通话之后,才有今日的会面。
梁少辉打量着叶一柏,满脸笑意,“久闻大名啊,叶医生。”
叶一柏伸手与他握在一起,仿佛看到了课本中提到的那些民国狂士的身影。
“梁院长,承蒙夸奖,很高兴见到您。”
“得了,你们别再互相客气了。少辉,这次有叶医生帮咱们,洋人出钱,咱们既能占便宜,又能为乡亲们谋点福利,这事你得上心做。”沈来说道。
“那是自然,我早就准备好了。”梁少辉说着,从身旁的布包里掏出两张纸来,分别递给叶一柏和沈来。
“这几天我在西城区一带查了查,那边全是工厂。我跟附近的几家诊所打听了,就那一带,每天上门求医的工人至少有七八个,还有更多的工人伤了手,用草木灰一抹就算完事了。所以病人不用担心,主要是前期的宣传和组织工作。我们普济本身就在这片,到时候可以腾出几个手术室和病房,至于具体接送病人的细节……”
叶一柏笑了笑:“这个好办,济合和圣玛丽都有救护专用车,调几辆过来就是了。”
沈来和梁少辉对视一眼,沈来惊讶道:“一柏,这事你能决定?”
“救护车辆本身就在调配之中,卡贝德院长和波恩医生非常重视这次计划。至于圣玛丽那边,也只是说一声的事,没那么麻烦。”
自从上次医学讨论大会后,叶一柏与很多医院的医生结识,大家都愿意和这位后起之秀交好。这次的“重生计划”,圣玛丽医院也要参与进来,调配几辆车并不难。
“这就太好了。”梁少辉拊掌大笑,看向叶一柏的眼神更加赞赏。
别听叶医生说得轻松,梁少辉和沈来心里明白,这可不是几辆车那么简单,这意味着叶一柏能够调动那些洋人的医疗资源。这可不仅仅是几个床位的事,而是稳定的药品供应线。现在虽说国内暂时和平,但内忧外患还在,外敌也虎视眈眈,一旦战火再起,这些药品将是无价之宝。
三人继续商量了“重生计划”的具体流程,确认可行后,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这么定了,有问题随时电话联系。”
“好的,回去我和波恩教授沟通一下,普济这边会把空出来的病房和手术室的损耗报给济合后勤部,他们会全额报销,这是专项资金,梁院长不必客气。”
梁少辉笑道:“放心吧,我绝不会客气。”
三人相视而笑。
这一聊就是一个上午,沈来起身道:“今天我请客,咱们出去吃顿炒菜,不过先说好,家常便饭,贵的我可请不起。”
叶一柏和梁少辉自然点头同意。
三人出了办公室往外走,鸿狮医院的大门正在进行义诊,人群拥挤不便,他们从侧门走。侧门离正门不远,旁边有个小巷,据沈来所说,这里有几家地道的本地菜馆。
刚走出侧门不远,三人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怎么,你家的傻小子撞了人,还是你有理了?”
“你才傻子呢!这么大个人,也没人教你怎么说话吗?阿亮!”
争吵声越来越大,似乎还动起了手。因为是义诊日,附近有巡捕和警员站岗,但这里处在法租界和上海市区的交界处,自从上次黄皮和黑皮闹得沈来装晕后,两边都被上级批评过。因此这次见只是争执,黄皮看看黑皮,黑皮看看黄皮,最后都没动。
“舅妈,算了,别把巡捕引来。”叶芳急切地说。
“怎能算了!他竟然说东儿是傻子。”魏如雪气红了眼,“阿亮,好好教训这个混蛋!”
叶芳心中焦急,那中年男子满臂刺青,显然不是善类,但她也知道杨东是舅妈的心头肉,男子的话深深刺痛了舅妈。以她的脾气,不听见一句对不起是不会罢休的。
阿亮是杨家的保镖,身手不错,与中年男子赤手空拳搏斗,很快占了上风。
杨东拍着手傻笑着喊:“加油,阿亮加油。”
中年男子一听杨东的声音,积攒了一肚子火气瞬间爆发,他从裤兜里抽出一把刀,迅速插入阿亮腰间。
刀被抽出来,腰间裂开一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尖锐的哨子声响起,黄皮和黑皮立刻跑过来。
魏如雪三人愣在原地。
“阿亮!”
“这么多血……”
“东儿,闭上眼睛,别看。”
三人刚走了没多远,回头看到地上血流成河。“看来又没午饭吃了。”三个医生急忙向受伤的保镖跑去。
“怎么办?有没有医生?”魏如雪紧紧抓住叶芳的手,慌乱不已。
巡捕和警员们最先赶到。
“这么多血,只怕来不及了。去抓那个持刀的人!”
村里突然闹开了锅,一群壮汉急匆匆地往村外的洋人居住区跑。张浩成见状,脚步瞬间缓了下来,刚握紧的家伙被他重新插回腰间,无奈地对着为首的洋捕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上次的事后,张浩成和这帮洋捕的关系竟有了几分兄弟情义,只见那头头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用蹩脚的汉语吼了两嗓子,两个巡捕立刻脱离队伍,向着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村子又出了伤人案,甚至可能是条人命案,洋捕的神色明显难看起来。他挥手示意手下把叶芳等人团团围住,气氛瞬间紧张了许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是受害人。”叶芳挺起身子大声抗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