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伙子,这审讯室未经允许可不能随便进出,小心挨枪子儿呐!”被拷在审讯桌后的当铺老板大声提醒道。
然而,叶恒宁已然离去。
派出所内顿时混乱不堪,二楼办公区的人也纷纷探头查看状况。
上海市公安局分局分为两层,一层是普通警员及科长们的办公室,二层则是高级警员、行政部门以及处局级以上领导的办公室。
出来查看情况的一处人员见到倒在地上的是赵队长,不禁惊呼出声——赵队长可是裴局长的心腹重臣,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表现出关切之情。就这样想着,从楼上下来的警员越来越多。
叶恒宁跑至派出所大厅,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将办公楼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楼上的人员还不时下来加入他们的行列。
“让一让,我是大夫。”
叶恒宁身高一米七六,在民国时期的南方已属较高之人,而上海市公安局挑选警员似乎只看重身材,一个个身材魁梧,即便不及叶恒宁高,腰围也要比他宽上一圈。
他挤不进去,只能听着里面的呕吐声越来越厉害,不由得焦急万分。
“你们没听见老子说是大夫吗?还是你们觉得自已杵在这儿比我更有用?”少年的声音响亮且坚定,不少警员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下来。
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叶大夫愣是没看任何人的脸色,推开两名呆立不动的警察,径直闯入人群。
只见赵队长面色苍白,由一名警员搀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确切地说,他是瘫坐在椅子上,叶恒宁看出赵队长是在尽力支撑自已不从椅子上滑落。
“哪儿不舒服?”叶恒宁在众人的异样注视中走上前去,来到赵队长面前。
他轻轻按压赵队长的腹部,“这儿?”
“最近做过腹部手术吗?或是有过暴饮暴食的行为?”
周围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嗯?”叶恒宁不满地抬起了头。
说不清道不明,但这股气场确实存在。叶大医生的专业气场便是如此强大,尽管他身着学生的校服,肩挎着书包,但在场的人们却觉得回答他的问题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手术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最近为了追查人口贩卖案,我们连续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今天刚好有点空闲,赵队长就多吃了点。”搀扶赵队长的警员下意识地回答道。
叶恒宁点点头。
“我按你的肚子,告诉我在哪里你会感到痛。”
他把手放在赵队长上腹部的一个部位,“这里?”
“还是这里?”
“或者是这里?”
赵队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吸气声,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是按到的时候才会痛,还是持续性的疼痛?是胀痛还是刺痛?”
四周安静下来,无人作答。
“嗯?”叶恒宁不满地瞪视着众人。
这气场无形中产生一种压力,使在场的人都觉得回答叶大医生的问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没有做过手术,但我们最近为了人贩子的案子连轴转,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今天稍微放松一下,赵队长就多吃了一些。”那位警员再次补充道。
叶恒宁再次用手按住赵队长的上腹部某处。
“这里?”
“这里?”
“还是这里?”
随着他的动作,赵大队长发出一声闷哼,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
“是一直疼,而且我按到的地方会更疼,是刺痛还是胀痛?”叶恒宁问道。
“一直是疼,您一按就更疼了,刺痛和胀痛我分不清楚。”赵队长苦着脸,这叫他怎么分辨刺痛胀痛啊?
“是像针扎般的疼,还是被打了一棍之后的那种又胀又疼的感觉?”对于病患,叶恒宁总是很有耐心地解释。
“胀痛。”这次赵队长迅速给出了答案。
叶恒宁瞥了眼四周,随手拿起最近处的一个搪瓷杯子递给了赵队长,“拿着,一会儿要是想吐的话,就吐在这里。”
在乡间小路上,叶恒宁话语落地,周铁锤和搀扶他的村民警察老李的脸色顿时骤变,然而还不待他们开口回应,却见叶大夫猝然在周铁锤腹部某个穴位重重按了一下。
周铁锤先是闷哼一声,随之剧烈地呕吐起来,一股浓郁的气息在简陋的村卫生室中弥漫开来。
老李脸色瞬间比周铁锤还要煞白,他盯着周铁锤手中那个沾染污渍、画着戏楼图案的粗瓷茶缸,心头涌起阵阵窒息感。
叶大夫接过茶缸瞧了瞧,又放回到桌角,随后他蹲下身子,双手贴着周铁锤鼓胀的腹部,倾听着胃肠道内传来的动静,由于这里并没有听诊器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