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三十多分钟的压抑后,陡然看见空旷的山谷,顿时令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是一个小小的山中盆地,在盆地的中央有一个水光荡漾的小湖泊,岸边竟然有一条用青石铺就的宽约三米的道路,一直向延绵不绝的大山深处延伸而去。
在神仙洞洞口处,有十几座木制的小楼,这里就是游客临时休息的地方,将生意做到这里,真的很不容易。
云曼莎一行人已经看不见踪影了,任雄关清点了人数以后,大声道:“大家好,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今天的旅程,顺着这条青石路,一直可以到达匪窝,这是我们今天的主要参观景点,可以让你身临其境地体会一下山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凌天宇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急切地想知道云曼莎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如果他脱离了队伍,就显得很扎眼,即使找到了云曼莎,也会被对方所怀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幽香,洗尽一切铅华而返璞归真,身临其境,脱却大都市的繁华和纷扰,在这里就是回归的天堂。凌天宇却是心事重重,因为他发现任石轩和那个老花匠也消失了。来到炎祖山于他而言只是兴起所至,但是现在他却隐隐感觉到有一张神秘的大网围绕着野人之谜慢慢地张开了。
十多里的山路,三十多人走走停停,来到分岔口的时候已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青石道依着河流的走向向右折转入另外一道山谷中,直向前越过小河却是另一个更显幽深的小谷。凌天宇向小谷张望了片刻,终于还是放弃了。
任芙蓉大声道:“顺着这条青石道再向前行走七八里路我们就可以到达山匪的巢穴中,一路上有很多可以临时住宿吃饭的地方,而且还有神仙跳、一线天、悬空石和留香碑等许多旅游名胜,现在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五个小时以后我们在匪窝中汇合!”贼窝,正是当地人对山贼窝点的称呼。
确实如任芙蓉所言,这一路走来,还真的有许多大自然形成的鬼斧神工,以悬空石为例,足有一间房大小的一块石头却仅仅依靠着柱子粗细的一根石柱支撑着,看似一阵风都可以将其吹落,但是十几个人站在上面又喊又跳却是纹丝不动。
来到炎祖山,凌天宇并没有太强的目的性,一为排遣姐姐死亡带来的忧伤,二者也是为了躲避武玉菱的追捕。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就来到了匪窝。
这里极其的空旷,地面都是由巨大的石条铺成,上面隐隐有苔藓生长的痕迹,显然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岁月,透露出一片沧桑的气息。广场左方倚山盖着一间气势恢宏的木楼,上面悬挂着一方字迹已经模糊无法分辨的匾额。在木楼前搭建着一个高约一米的木台,同样散发着一丝古意,在木台的四角上竖立着四根碗口粗细的木杆,显然就是以前山匪们悬挂旗帜的地方。
站在广场中,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如果不是木楼上挂着上百个大红的灯笼,就只差在木台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匪贼了。
“这个就是聚义台,山匪聚会和处决人犯的地方,现在我们在上面依然能够看见有鲜血的痕迹!大家往这里看,木台上的这口铡刀,据说曾经铡死了几十个人!”
一个带着淡黄色长檐帽子的青年正在木台前狠劲地解说着。跟在他身后二十多个人好奇地在木台子上摸着,寻找着青年所说的血迹。这就是时间的作用,本来非常恐怖的存在,在经过时间的沉淀以后,都只会成为被人观赏的对象,原本被赋予的意义所产生的恐惧也逐渐演变为探幽取胜的好奇心。
在木台的一角果然有一口铡刀,依然是锈迹斑斑,被红线围拢起来。
“请大家抬起头来,看见四根旗杆上的横杆了吗?这四根旗杆的高度都是十米,当初山匪处决叛徒和对手的时候就是将他们吊死在旗杆顶端的横杆上。”
“真是不可思议,这么高的高度山匪们是怎么上去的?”
“太神奇了,竟然有这种残酷的杀人方法,幸好我们生活在现在文明的时代!”众人对着旗杆指手画脚,不断地发出赞叹声。
凌天宇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他的猜测是错误的,现在旗杆上的横杆依然存在,只是悬挂着的是四道一直垂挂到地面上的大红条幅,上面写着各种不同的宣传语。
凌天宇抬起头,条幅在山风中轻轻地浮动着,他不由得眼前恍惚,似乎看见了四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正悬挂在旗杆的顶端随风飘荡。他急忙低下了头,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匪窝被本地一个颇有名气的人承包,经过大规模的改造和开发,俨然成为一处复古的名胜。
除了将当时遗留的匪窝进行大规模的整修之外,又加盖了近百间装修豪华的木屋,一次足可容纳三百多人同时食宿。此时在匪窝中的除了凌天宇一行三十几人,加上其他的游人,已经有一百多人了。
系马桩、演武场、滚刀石、狼牙棒…各种各样跨越了时间的古老物品着实令游客感触良多。
“凌大哥,您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正在闲逛的凌天宇站了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我们美丽的导游小姐!我走得快,又没有伴,自然看的就快了!”
“什么导游小姐,难听死了,大哥就叫我芙蓉吧!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到,要不要我做你的导游?可是免费的!”任芙蓉笑着说道。她的美丽不同于那种娇生惯养令人怜惜或者能够令人产生想法的美,而是含有一丝野性和天然的美,对于这个本地姑娘,凌天宇还是颇有好感的。
“那可是我的荣幸了!你们宰客太狠了,如果再收钱,我真的就一穷二白了!”凌天宇笑道。
半个多小时以后,凌天宇指着远方一个高度超过两米的古怪雕塑奇怪地问道:“芙蓉,这是什么东西,似乎与这里的布置格格不入!”
任芙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笑着说道:“听人说,这就是一尊佛像,很久以前这里不安分,就有一些老人在这里塑了神像。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到河边转转!”
“佛像?”凌天宇的心头升起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有什么不安分的吗?”
任芙蓉笑了笑道:“也没什么,都是一些迷信的说法!”
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静静地看着石头下打着旋儿缓缓流过的溪水,凌天宇轻声道:“芙蓉,说实话,来到这里以后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任芙蓉笑着问道。她的手里抓了一把白色小石子,一个一个地丢到河里。
“说不上来,总感觉到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凌天宇摇了摇头道。
任芙蓉笑道:“这很正常,很多来到这里的人晚上都有可能做噩梦呢!也许是被这里的环境影响了!”
“但愿如此吧!对了,我看见你父亲似乎也和我们一起过了神仙洞,现在怎么看不见他了?”凌天宇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任芙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父亲和老花匠从另外一条山谷进山了!父亲说是陪着老花匠去寻找一种野花,谁知道是什么事情?一般情况下我们从来都不带游客走那一条路的!”
“老花匠?就是那个住在茅屋中的老头吗?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你说的很对,他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从我记事的时候他就住在那里,很少有人见过他,我都不知道爸和老花匠认识。不过听说那一片花海就是老花匠种的,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糟老头也能种出如此美丽的鲜花!”任芙蓉轻声道。
“美丽和一个人的外表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关系,可惜总是有很多人颠倒了这个关系!”凌天宇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山里的夜幕比之平原上更早地降临了,当太阳消失在山巅的时候,夜幕就来临了。一盏盏灯光将贼窝映照的昏黄一片,影影绰绰之间,颇有些光怪陆离之感。
夜凉如水,水波涌动,丝丝凉意让甚少准备长衫的游客都感到有些支撑不住,大多数人早早地进入了自已的房间,蜗居在暂时属于自已的小小空间之中。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夜不能寐,坐在广场上或闲谈自已的所见所闻,或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绵绵情话。
“海生,我有些害怕!”一个女孩轻轻地偎依在身旁男友的怀里,他们就是任雄关所带游客中那对青年恋人。
“不怕,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青年轻轻地揽住女孩的香肩。他真的很感谢这一次旅行,让自已和心中女神的关系迅速升温,而且看情形,今晚就能够实现自已无数次的幻想了。
“早知道应该带上几件厚衣服了,花子,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吧!”青年低声道。
花子,一个盆国人的名字,女孩点了点头道:“可是我们只定了一间客房,今天晚上你要睡地板了!”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地板也比天底下最舒适的床更加舒服!”青年伏在女孩的耳边深情地说道。
夜阑人静,山里的凉意将所有人都赶入了梦乡,而就是在这死寂的山谷中,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