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衢县位于中云市东北方向,蜿蜒流过的清源河就是和青云县的分界线。
几个月的时间没人打理,两座低矮的土包上已经长满了青草,凌天宇仿佛朝圣者一般轻轻地清理着上面的杂草。
于琴轻轻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正峰,我带着儿子来看你了,宇宇现在出息了,可惜你走得早,没来得及享上儿子的福。正峰呀,你就真的忍心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世上吗?”
两行清泪慢慢地顺着她的眼角流淌下来,没有人相伴的生活,即使是在天堂,而心也如在地狱中煎熬一般。
“娟啊,我可怜娟啊!”于琴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墓碑上刺眼的凌落娟三个字,失声痛哭。
“为什么你不听娘的劝说,你咋就这么傻呀!你可真是将妈的心给生生地撕裂了呀!”
听着母亲的哭泣声,凌天宇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一片无边无际的酸涩和痛苦将他淹没了,心口好像被一把刀刺入,疼痛异常。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可是他却不能哭出声,他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已流泪的样子。
不同于身体的伤痛,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凌天宇的双手用力地抓进了干硬的泥土里,却无法缓解他心中哪怕一丝的痛苦。
突然,他的手指微微一痛,似乎在泥土里抓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心中一动,轻轻地扒开泥土,不由得愣住了。
泥土下约有十公分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物体,上面刻画着一条条古怪的纹路,在物体的中央还有一个不足一寸长的金属小人,其样貌隐约之间有几分凌落娟生前的意蕴。
“妈,你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凌天宇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大声叫道。
于琴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可是她刚一看到金属的物体,陡然尖叫一声,疯了一般扑到了凌正峰的坟茔,用力地扒起土来。
柔弱的双手在坚硬的泥土上留下了丝丝血迹,她却没有丝毫的知觉,果然,泥土之下,同样有一个圆形的金属物体,只不过中央的小人却与凌正峰有几分相像。
“啊!”于琴仰天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身体重重地栽倒在地,从坟茔上滚落下来。
“妈!”凌天宇大吃一惊,飞身而起,抱住了于琴的身体,急忙将云天歌送给他的一些治疗性的药丸纳入了母亲的口中。
听着母亲的呼吸慢慢地平和下来,凌天宇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一步跨上坟茔,仔细地观察起圆形的物体。
金属圆盘约有碗口大小,通体乌黑,表面上雕刻着无数细细的金色线条,组成了一幅幅古怪的图案,他伸手一推,金属圆盘竟然仿佛与泥土融为一体,纹丝不动。
凌天宇心下疑惑,手掌轻轻用力,圆盘下的泥土慢慢地翻卷起来,在圆盘的底部却有一根手指粗细的金属杆一直刺入到泥土的深处,他脸色一变,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念头,正要将金属杆斩断,身后传来了于琴的声音。
“宇宇,千万不要动那个东西!”于琴脸色苍白,双眼中一片死灰之色,有气无力地说道。
“妈,这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人将这个东西埋在这里的?”凌天宇沉声问。
“炼魂养尸,这是老人们口中所说的炼魂养尸!”于琴喃喃自语,似乎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炼魂养尸?”凌天宇的脑海中轰地一声巨响,只觉眼前一阵昏眩,脚步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机,脸色一片铁青。
炼魂养尸是一种传承千年却很少出现在人前的秘密法门,在大夏各地都有流传,不过其称呼却不尽相同。
荆西神巫教的驭尸之法;苗荒的尸蛊还魂之术都是这个法门的一种衍变。而在青云山附近却流传着更加恐怖的炼魂养尸之法,这是独属于民间巫邪公的一种神奇而阴毒的法术。
巫邪公,传说中具有法术的人,这群人在决定学习法术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败尽所有家产,抛弃所有亲人,犹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白昼和黑暗的边缘。
在新死不久的人下葬以后,巫邪公通过奇异的术法,将自已独有的神秘法器炼魂盘通过复杂的方法钉在死者的眉心上,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炼魂盘就会吸收死者的灵魂,从而控制这具尸体。
在炼魂的这段时间里,这个过程是不能被强行打断的,否则尸体将会化为一滩脓血。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见识过。
两个金属圆盘就是炼魂盘,自已的父亲和姐姐已经被人开始炼魂了。
“谁?是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呀!”凌天宇的声音化为一圈圈无形的音波,顿时树叶纷飞,飘飘洒洒在天地之间。
“妈,你一定要镇定,炼魂养尸是老人们传说中的法术,有没有人能够破解这个法术?”凌天宇慢慢地平静下来,沉声问道。
“对,通灵使者,找到通灵使者就可以破解这个法术了!”于琴惊惶地叫了起来,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
“通灵使者?”凌天宇的眉头不由皱在了一起。
通灵使者亦是在当地流传非常广的一个神秘人,小到看地勘宅,大到避凶趋吉。
很久以前,每逢家里有大小的事情都会寻求通灵使者的帮忙。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巫邪公和通灵使者这样的称谓已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有极少数的老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跨过清源河,就来到了青云县境内,顺着曲曲折折的小路走上一个多小时,就来到了一个名为清源村的小村庄中。
清源村位于两个丘陵之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寻财,只有一百多位孤寡老人常年居住在这里。
“大叔,请问您知道花五哥住在哪里吗?”于琴走上前去,向坐在一块磨盘上的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打听道。
“花五哥呀?”老头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大,不过听力依然不错。“不在这里住了,大概在半年前吧,来了好几辆车,将花五哥接走了,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琴有些失望地问:“大叔,你知道花五哥被接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老头沉吟道:“听说青云山上有个什么青云福地,花五哥被接到那里享福去了!”
“青云福地!”凌天宇喃喃自语,心中却浮现出一丝疑惑,这个花五哥显然以前就住在这个小而偏僻的村子里,他为什么会被当地人视为富人天堂的青云福地接走呢?
“妈,你先住在大舅家里,您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个花五哥找到的!”凌天宇轻声道。
于琴摇了摇头:“不了,我就住在果园里的那个小屋中吧,我已经告诉你大舅了,他会按时给我送来吃的,万一…万一你父亲和姐姐真的活过来了,我也能再见他们一面!”
凌天宇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急忙转过了头去。
最终在凌天宇的劝说下,于琴没有孤独地住在果园里,而是借住在十几里外的兄弟家里。
安顿好了母亲,凌天宇没有片刻停留,一个多小时以后来到了青云县城。
现在的青云县城已经比十几年前足足扩展了两倍有余,而且县府的核心也渐渐地向南偏移,清源公路从县城东郊两里外北接省城中云市,南通青云山,是青云县经济发展的振兴之路。
青云车站在几年前就开辟了出了一条通往青云山的旅游线路,开辟之初,这条线路并不被看好,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黄金线路。
赶到青云车站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七点了,车站中的乘客寥寥无几,青云县的末班车也将在十分钟后出发了。
车上只有七八个人,此时赶去青云山的大多为当地的原住民或者一些做生意进货的买卖人。凌天宇直接坐在了后排,心中思忖着今天发生的诡异事情。
炼魂养尸这个名词他也只是偶尔听闻老人们闲谈的时候说起过,在过去,这样的手法大多是为了敲诈或者报复的手段,不过听归听,却很少有人真正的见过,毕竟没有人一个人愿意去亲自看一看,因此这个方法也就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从发现炼魂盘开始,他的心里就涌现出一股冲天的怒火,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谁也阻挡不了他的杀心,即使在传说中巫邪公极其的记仇和恐怖,他也从不会因此而退缩。
强烈的怒火令他的双臂神经质一般轻微地痉挛起来,双拳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生离死别、亲人离世本就是人间最伤痛的事情,可是竟然有人令死者死后都不得安生,这种做法,人神共愤。
车门口一个略微有些发福,却难掩丽质的少女挎着这种私家公交车售票员特有的小包,慢慢地走了上来,开始例行公事地收钱售票。
“凌天宇,怎么是你呀?”少女走到车的后排,不由的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