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可芝却没有被他的话安慰道,只是僵硬的扯出一点微笑,“弟弟可莫要如此说大姊。”
正说着话,南迁月款款走来了。
“大姊。”南可芝收起异样的神色,朝南迁月弯了弯身。
南迁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让妹妹久等了。”
被忽视的南亦初胸口发闷无处发泄,他瞅了马车一眼立马找到宣泄点,他故意扬声斥责管家,“怎么只有一辆马车?”
管家弓着身回道,“公子和姑娘出门向来都是准备一辆马车,公子放心,老奴特意挑选了一辆较大的马车,很宽敞的。”
南亦初继续斥道,“那是以前,现在不是多了一个人吗,谁要跟她挤在一起,再去准备一辆来!”
“公子慎言。”
管家吓坏了,公子怎敢对大姑娘如此不敬,要是叫相爷听见了,他也得跟着受罚啊。
“慎什么言,还不快去!”南亦初吼着管家的同时,朝南迁月投来挑衅的眼神。
南迁月轻轻笑了笑,抬步朝马车走去,“那弟弟便等着吧,我先走一步。”
“你!你站住!那是我和姊姊的马车,该等着的人是你!”南亦初指着南迁月后背急吼。
“弟弟,不可对大姊无礼。”南可芝将他的手拉下来。
就在南迁月即将抬脚时,另有一辆别府标志的马车驭了过来。
马车在南迁月前方停下,一位穿缟羽色锦袍男子跳了下来。
“迁迁!”
“舟舟?”
南迁月竟是脱口而出,而刚叫出口又发觉不对,她怎么能在大厅观众之下这么叫他。
谢言舟还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旁人更是不知她与谢言舟闯荡江湖的经历。
人言可畏啊。
谢言舟僵在了原地,愣了好半响后从心底冒出的惊喜在脸上逐渐扩大,他一步一步走近南迁月,高兴的说话都不顺溜了。
“迁…迁迁你,你…你记起来了?”
南迁月神色未有太大的波动,她持着一副端庄的模样朝谢言舟微微弯身,“谢公子,我方才眼睛看花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谢言舟笑容僵住,正失望时,忽又瞥见南迁月搭在腹前的手比了一个特别的手势。
他双眸一亮,登时明白了过来。
“无,无妨,南姑娘可是要去诗会,在下马车宽敞,可载姑娘一程。”他客气的说。
南迁月有礼的回道,“既然谢公子开口了,那便麻烦谢公子捎家弟一程,我与妹妹坐自家马车就是。”
谢言舟彬彬有礼的点头,“没问题。”
南迁月转头看向南可芝,“妹妹,过来吧。”
南可芝捏着手帕的动作一松,她扯出微笑慢慢走了过来。
“大姊。”她有些羞涩的立在南迁月身侧,眼帘微微垂着,不敢抬眸看谢言舟。
“南二姑娘。”谢言舟礼貌的唤了一声。
南可芝手指抠紧,脸颊泛起了红晕,“谢…谢公子。”她微微弯身。
“走吧。”
南迁月率先转身,她长腿一抬直接跃过脚蹬踩在了马车上。
“咳。”绿衣垂头轻咳,十分隐晦的扯了扯南迁月的袖摆。
南迁月反应迅速,麻溜收回脚踩在脚蹬上,然后一小步一小步的踩上马车。
以前和谢言舟闯荡江湖时,行为举止那叫一个豪爽,如今恢复记忆,又和他处在一个空间,难免会将自已往女侠那儿靠。
谢言舟瞅见了她的小动作,唇角压不住的上扬。
那还杵在相府门口,被忽略的南亦初想骂不能骂。
“小公子,请吧。”谢言舟朝他伸了伸手。
南亦初其实是很愿意与谢言舟接触的,因为谢言舟武功了得,要是肯教他两招就好了。
“多谢。”南亦初抱手,走了过去。
马车内,谢言舟淡笑的眼神落在南亦初脸上,“小公子很喜欢那把匕首?”
“啊?”
南亦初稍微懵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眼底隐隐透着不甘与愤懑,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坏女人。”
“你说什么?”
谢言舟脸上的笑意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南亦初身体一僵,马车内的温度陡然下降,他紧紧绷着神经,隐约其辞,“没…没什么。”
谢言舟听的一清二楚,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诋毁迁迁的人,哪怕是她的弟弟,“你说谁是坏女人?”
南亦初心弦快要绷断了,他现在很后悔跟谢言舟坐一个马车,“我…我说…我说错了。”
谢言舟很想将他踹下马车,但他忍住了,好歹是迁迁的胞弟,便给他留几分薄面。
“你读书十余载,应当明白克明俊德,以亲九族的道理,待回府后就该自觉向你大姊赔不是。”
南亦初听着垂下了头,面上难掩羞愧之色,这一刻,与谢言舟相比,显得他很是小家子气。
同样是嫡子,怎么差别那么大。
后面紧跟着的马车上,两位姑娘皆是端端正正的坐着。
南迁月手里捏着喝空的茶杯左右旋转,一旁的南可芝抿了抿唇伸手拿起了茶壶给她斟茶。
“大姊,你和谢公子……很早就认识了吗?”南可芝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已暴露了什么心思。
“嗯,十个月前就认识了。”
南迁月没想着瞒她,不仅如此,和谢言舟闯荡江湖的事情还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丞相夫人,提前给南可芝讲讲也无妨。
南可芝给自已也倒了一杯,她端起茶杯两口喝下,仿佛是要将心里冒出来的情绪给冲下去。
“大姊不是失忆了吗,十个月前的事情还记得?”她问的时候不敢看南迁月的眼睛,还是怕自已暴露了什么。
南迁月放下茶杯,忽然就懒散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她慢悠悠道,“昨日记起来了一些,十个月前我被歹人逼的跳下断崖,还好崖壁长了很多树,一层一层将我接住,以至于我落下去没摔死。”
“凑巧,在崖底遇到了重伤的谢言舟,我救了他,然后和他一起闯荡江湖两月,最后我俩又被一批杀手逼的跳崖,后面我就不记得了,也不知自已如何出现在了风都城。”
南迁月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家常便饭,但南可芝从小养在深闺,哪里见识过那些场面,什么杀手,什么跳崖的,太惊悚了。
不过她也很意外,大姊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讲给她听。
南可芝慢慢抬眸,“大姊,这些事父亲和母亲可知道?”
“我昨夜才记起来的,还没来得及说呢。”南迁月笑看着南可芝,“妹妹是家里第一个知道的噢。”
南可芝对上南迁月的笑颜,眼神不自然的晃了晃,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大姊竟然如此信任她,她却对大姊心存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