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妡柔看着徐以墨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脸上笑意才更真切了不少,徐徐谈之:“那我便多谢阿墨好心了,只是阿墨想与我做朋友,但是呢合卺酒还是要走一下的。”
只见她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之后顺手递给了徐以墨,说道:“图个好兆头,阿墨的病说不定就好了。更何况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徐以墨接过合卺酒,愣愣的被她带着,两人一起碰杯,接着鼻尖轻碰杯肘,一饮而尽。
“好了,现下流程走完了,礼成。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喽。阿墨,请多指教。”
云妡柔松了一口气,好似流程走完了她就能轻松些了,不得不她有点强迫症,该有的流程还真是少不了一点。
婚房里蜡烛昏黄的光亮照映着,两人大红色的婚服甚是喜庆,真有几分新婚恩爱的感觉了。
徐以墨红着脸沉默着不语,似被她的话说得不好意思了,心里有些闷得愣了愣。
只见他抬了抬头,缓了缓看着她灵动的表情,嗓子有些沙哑,说道:“咳咳咳……今夜是你我的大婚之夜,如若我离开,怕是日后少不了闲言碎语,那我今日便在小榻上休息好了。”
“还是我来吧,阿墨,你身子不好,不是同情不是可怜,只是因为怕旁人见了告诉太后。”
云妡柔盯着他浅笑着,卸下了沉重的凤冠,如释重负的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轻轻拂过自已的头发,将头发捋顺,抱着被子自已先爬到小榻上。
云妡柔担心他会误会,忍不住补充道:“而且这地方太小,只适合我睡。所以,我先睡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便迅速地钻进了被窝里,背对着徐以墨不去看他,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徐以墨愣了愣,看着这人如此迅速的反应,竟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默默地看着云妡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自然知道云妡柔话里的意思,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殿中的烛火啪啪作响,照得屋内有几分温热的亮,龙凤烛燃烧着,使得屋内温度渐渐升高。
徐以墨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目光依然停留在云妡柔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褪了衣裳,也慢慢地躺下来,正好能看见她的背影,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是脑子里却不知怎得回想起她的样子,那精致的小脸,捎带浅笑的几分娇羞,眉宇间带着几分魅色,只觉得这样的她与那些京中其他的姑娘不一样。
他的过往见过太多异样审视的目光,京中那么多的姑娘都恨不得避着他走,这般想着竟觉得自已有些缺爱?!
呃……但也并不是如此,只是觉得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好像是有一种自已的‘温柔’能被理解,而不是被说‘软弱’的鄙夷感。
他夜里总是容易咳嗽,原本还担心夜里会吵醒她,扰得她不得安眠。
这一晚,他却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许是因为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也许是夜里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许久都不曾睡得安稳了,等到他再次睁眼时,便是小霖子叫他起身上早朝。
小霖子是他身边的内侍,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算是他的伴读之一,最是忠心不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他很是欢喜,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
小霖子进屋时,见皇后躺在榻上虽是一愣,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照例服侍着主子起身。
心里嘀咕着难怪昨日夜里没什么动静,还以为是皇帝身子弱的缘故,原是因为分床睡了。
但是他依旧很高兴,他是第一次见陛下夜里能够安眠,之前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的咳嗽,他都生怕一个不吱声陛下就噶了。
想想陛下这身子也是,要换做旁人怕是专心静养了,可怜陛下这么些年早朝都不曾缺过几次!
好在有长公主作陪,他身子实在不好之时,长公主也会代理朝事。
徐以墨面色不改,只是看了他一眼,穿戴好之后,临走前嘱咐了勿要吵醒殿中人。
小霖子却想着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太后和长公主,她们一定会很高兴,觉得钦天监的牛鼻子老道还真有几分本事。
云妡柔迷迷糊糊的闻到好些香气,整个味道好像是她喜欢的红枣莲子羹,一睁眼就看到了一桌子美食。
“小姐你醒了?可太好了,奴婢还怕您再不醒,等陛下下朝了,这些吃食还在桌上呢!?”
夏沫见她醒了,快速着人打了水来,走到她床前,就要服侍她起床。
她似乎有些睡懵了,抬眼老半晌才看清是谁,起身穿衣洗了脸,温声道:“还是你知我心意,一大早就准备了这么多我爱吃的。”
“小姐,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要我准备些娘娘爱吃的东西。”
今早,他问小姐喜欢吃什么的时候,夏沫整个人都是懵得,她以为自家小姐嫁过来说不好要受罪了。
毕竟就是个冲喜的新娘子,就陛下这身子骨,若是冲好了,那也就罢了。
若是一个不小心,陛下就这么去了,那小姐可就是大罪过了,以后可就这么守寡了。
“是他?!嗯,我知道了。等我吃好了,我们先去给太后请安,免得太后久等了。”
云妡柔说着走上前去,快速的吃了起来,新妇第一日,可不能让婆婆久等了。
至于他?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的让人觉得他可能都不会生气,有一种平静的等待岁月尽头来临之感。
在炎炎夏日里,荷花盛开,香气四溢。皇宫中的道路蜿蜒曲折,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
宫墙内绿树成荫,绿草如茵,与粉色、白色的荷花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沿着这条路漫步,可以感受到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路旁的花坛中种满了各种花卉,五彩斑斓,芬芳扑鼻。
远处的宫殿巍峨壮观,金碧辉煌,彰显着皇家的威严和尊贵。在这样的美景中散步,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让人心情愉悦。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这凤仪殿她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不过宫中一路上的风景倒是极佳。
太晨宫内,正位之上好似有两人在说话,云妡柔抬眼看去就见三个极美的女子。
早就听说,太后当年极受宠爱,美貌倾城,是京中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雍容华贵,风韵不减当年,让她忍不住惊叹。
云妡柔微微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请安道:“臣妾见过母后。”
这人美是美,但性情如何,道听途说的都说不准,还得亲眼见了才能知道。
太后慈眉善目的朝着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跟前来:“云家丫头来了,快上座,哀家等你半天了。”
“来,这是你大嫂嫂花月涟,那个你叫姐姐,闺名叫书瑶。那边的小丫头是小侄女岚知,你都是第一次见。”
云妡柔走上前去,顺着太后的视线挨个问候了一遍,她是相府的小姐,按理来说她也是参加过京中女子的集会,只是这两位一直都很少见到。
花月涟的名讳她也早有耳闻,她是镇西侯花琦忠之二女,自幼便与先帝(徐照林)定下娃娃亲,两人也算是自幼的交情。
早二十年前,花琦忠曾与太上皇是莫逆之交,两人一起征战四方,情分甚笃。
后来,太上皇登基为帝留在这京中,而花琦忠则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江南安居,独享一方安宁。
五年前,先帝去世之时,小女儿岚知也才刚刚出生,花月涟也……也成了寡妇,自此搬出凤仪殿,独居于西宫之内。
太后不忍其孤苦一生,三年后也曾允许她改嫁,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却直接拒绝了。
徐以墨登基之后,仍然许她长嫂的尊重,一应物品从未短缺过,可谓是优待了。
自那时起,京中谈起这位花月涟,都是感慨其一往深情,说她与先帝伉俪情深。
有时候京中小姐们也会有诗会,但花月涟似乎只绕着先帝走,所以她一直都从不参加。
花月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姐姐,对着她道:“妹妹,莫要紧张,今日都是一家人,无须讲究这些礼数。”
云妡柔微微点点头,温顺的模样落在几人眼中,似有些看小姑娘的感觉。
至于旁边那位长公主,看着和徐以墨长得甚是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姐弟两个。
据说,她与陛下是双生子,一母同胞,自幼就长得甚是相似。
太后怀着她们的时候,战事四起,身子来不及调养,两人是早产出生,那时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嗯,见过了,今日起,那便是亲人。不管你与阿弟作何打算,照顾好他,也顾好你自已,勿要伤他的心。”
徐书瑶上下打量着这眼前的人儿,早上小霖子的话她听说了,所以才没有去朝中,特意要看看这云家的姑娘。
她本是有些不乐意弟弟就这么娶亲的,毕竟是个未曾见过的姑娘,婚嫁之事若非你情我愿,岂非两相生怨?!
不曾想阿弟似乎挺喜欢她的,而且夜里似乎也能安眠了,许是因为这身上的异香?!不管怎样,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了,她必须要守护住!!
只见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声音低沉而有力,眉宇之间甚至是有几分英气,明明是女子,但感觉却全然不似女子。
此刻,她正坐在一张华丽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放在腿上,展现出一种放松又自信的姿态。
她的头发整齐地梳成一个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又增添了几分柔美。
尽管她的穿着打扮并不奢华,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仿佛透露着隐隐的霸气。
这种霸气和英气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从她内心深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让人无法忽视。
难怪她不曾参加诗会呢?云妡柔觉得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会喜欢那些闺阁女子的诗文,想来她这个模样定是像极了其父。
云妡柔应声答道:“姐姐说的,妡柔明白了。”
眼看着这几人都算和善,她也放开了些,几个也说笑了一番。
原想着她昨夜与陛下未曾圆房,今日说不好要被为难,却不曾想太后不曾催促。
“小墨身子不好,冲喜也是无可奈何之策,我们……也是怕……。钦天监算出的结果我们也只能一试,但你们二人也是初见,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
太后一片慈母之心,云妡柔自然也是明白的,只见她语重心长地说着。
“哀家知道你心中可能会有些委屈,但……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了。”
太后言语之间,徐书瑶乃至小岚知,脸上都是一副衰色,可见她们是真的在乎。
“他自幼身体孱弱,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冲喜这种传统的方法。虽然你们之前并未见过面,但通过日后的相处,你们也许会逐渐产生感情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云妡柔看得出来她的一片苦心,笑着点点头道:“臣妾明白,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更何况云妡柔心里并不反感这件婚事,至少徐以墨虽是多病,但本身却也是温柔的人。
想一想也觉得,这次她也算是嫁了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吧。
云妡柔更是清楚,太后的话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实属不易,几人也是给足了她尊重。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感情这种事,本就难说,经得住时间的考验,那才是难得的一份情谊。
“哀家明白,这对你来说或许有些不公平,但哀家相信,只要你用心去对待小墨,你们两未必不能成。小墨是个不错的孩子,相信你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后,也会喜欢上他的。”
太后的眼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