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民的脸一下阴沉下来：
“四海，说话倒也没必要这么难听吧？大家都是街坊，我也只是让你帮个小忙。”
“小忙？你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我不帮你你要活不起了。
别人家的东西拐着弯也要惦记，你把这点本事用在学习上什么大学考不上？还在这唧唧歪歪装个委屈样。
几年不见上来就张嘴要我给你要卷子，不顺你意我就该死了？”
金四海阴阳怪气一通发作，把钱桂霞损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王立民被骂的牙根都要咬碎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个人的争执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金四海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抬腿跨上自行车就走了。
王立民一抹脸，只当看不见那些看戏的、嘲笑的眼神，转身回了家。
王大妈迎上来：“怎么样啊立民，要到了吗？”
王立民在外面强忍着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金四海就差把我脸皮扯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了！”
王大妈也不在乎儿子态度不好，只听见儿子受了委屈，连忙追问：“啊？那个吃软饭的敢骂你？我看他每次见了我也笑呵呵打招呼啊……肯定是钱桂霞这老货，不行，我找他们家去……”
王立民不耐烦地拽住她：“行了你别去丢人现眼了。再说你能不能别天天在外面吹嘘我要参加高考的事儿，这还没考试呢，你话都说出去了，会叫人怎么想啊？”
王大妈在外面横冲直撞蛮不讲理，但是在儿子面前却乖顺非常，小声解释：“我那不也是觉得你厉害，显得我脸上有光么。你不知道，李大妈、吴大妈她们都可羡慕我有你这么个出息儿子了！”
王立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厌烦，耐心解释：“但是这话说出去会让有些人嫉妒的。就像那个金四海。”
王大妈一拍大腿：“就是！哎，他们家人真不要脸，肯定是因为他怕你考上大学了过的比他们家好，所以故意不帮你借卷子！肯定是这样的。
小兔崽子老虔婆，这一对母子没一个好东西，等我一会就出去，好好和街坊四邻说道说道他们家人的嘴脸。”
王立民又假模假样劝了几句，王大妈想说就去说吧，要是真有人信了她的说辞，也能给金家泼上一盆脏水，要是没人信，也碍不着他王立民什么。
他一个当儿子的，还能做他妈的主吗？
王立民心里想着，刚才被金四海痛骂的郁结也消散了些，看着身旁的王大妈，他忽然叹了口气，言辞恳切：
“妈，金四海不肯帮忙，那我只能再想想办法托托关系了。只是……我这钱和票都没什么了，你看……”
听到儿子又要要钱，王大妈不由的有些心疼，脸上露出些迟疑：“立民啊，那课本咱不是都买回来了，你就看看课本吧。”
王立民心里暗骂了一句，拉着王大妈的衣袖开始画饼：
“妈，这考试肯定还是要多做题才行的。光看课本也没用啊。
您放心，我听说考上大学之后是有口粮补助的，到时候我省着些，都拿回家来。
等我毕了业分配了，我每个月拿一半工资给你当家用。”
一半工资……王大妈听了这话不由得幻想起来：
“等你毕了业分配，肯定是做干部的，那一个月至少大几十块钱呢，一个人顶两个工人的，我儿子可真出息啊……”
“那这钱……”王立民又问。
王大妈一咬牙：“行，我给你拿去，不过你可别和你爸说，也别让你哥你嫂子知道。”
王立民点点头。
胡同里但凡有点什么新鲜事儿，传播的速度是特别快的，晚上金四海回家，就见钱桂霞板起一张脸。
“咋了？”金四海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谁又惹这位老佛爷了。
“王家那小子去找你麻烦了？”
“害，他看见孙帆来的时候带了卷子，说让我给他要试题去，我没搭理他。”
钱桂霞想起王大妈那出神入化的编瞎话版本，脸色更黑了些。
“这老不死的天天胡沁，我找她去……”
金四海拦住她：“哎呀妈，行了，甭搭理他们家人了，以后离他们远着点，咱就过自已家日子就成，那王立民不是什么善茬。”
“那就这么忍了？”钱桂霞窝了一肚子火。
“没事儿，让他们再得瑟几天。王立民绝对考不上。”金四海想起了什么，笑着开口。
钱桂霞看儿子这蔫坏样子，却又开始担心：“四海啊，你现在可是有家有口的，他们虽然讨人嫌，但是咱没必要为了收拾他们把自已也搭进去，你可别干什么坏事。”
“放心吧，我什么也不干，他也考不上。”
金四海说的笃定。
“为啥啊。这事儿谁能说得准。”钱桂霞反驳。
金四海当然说得准，毕竟上辈子他那么帮王立民，他不也烂泥扶不上墙，还是没考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