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直到天黑净时才吃上,虽然闻上厨房不时传出来的香味,可是郑老道几人的心里还是对于这东西能不能吃有些忐忑不安,虽然被这香味勾得不住吞口水,可是等到明绣将菜端上桌的时候,还是没人愿意动一双筷子。
周临渊见大家僵在了一起,而明绣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赶紧拿了筷子夹了一块田螺ròu放进嘴里,郑老道对他投以同情的眼神,却见到他眼神一亮,又忍不住挟了一些。
“好吃吗?”
周临渊不住的点头,虽然这些东西看着很是灰溜溜的不起眼,不过没想到味道这么棒,咬着有些嚼劲儿不说,而且还又软又有弹性,不知道明绣加了些什么香料进去,滋味又美闻着又香,忍不住又挟了一些放进碗里,顺便让明绣带了一碗白饭。
原本没人捧场很是令她恼懊的,现在见周临渊这么给面子,明绣脸蛋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被他使唤得也很乐意,赶紧从屋里盛了一大碗饭出来递给他,又进厨房将和着蛋一起,蒸得喷香的几只大螃蟹给端了出来,自已也盛了碗饭坐在桌子前。
郑老道对这个徒弟的口味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平素看不出来有多挑嘴,可是那讲究不是一般的,只要饭菜不合口味一般都只是白饭的居多,现在竟然不住的往菜盘子里伸,想来这东西就算不是多么可口入味,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因此也是跟着小心的挟了一筷子,已经作了姿势准备要吐出来的,可是滑嫩可口的田螺ròu却不是他想的那般,而是忍不住两三下嚼了又挟了一筷子。
大家见他们师徒这般举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都是伸了筷子去夹,尝过之后却是都忍不住往盘子里伸。
虽然几只螃蟹趴在蒸蛋上头瞧着十分养眼,味道也很是勾人,可是大家却都没人问津,这螃蟹有毒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再加上这田螺ròu和蚌ròu十分美味,哪里还顾得上这从未吃过的螃蟹了。
明绣见他们争抢得厉害,桌子上和之前那种冷清的场面完全不同,不由的斯条慢的拿了一只螃蟹放进碗里,又拿勺子舀了些豆腐般滑嫩的蒸蛋进碗里,这才拿了一个螃蟹腿啃了起来。
细白的螃蟹ròu配着澄黄的蟹壳看着就十分养眼,再加上香味不住的从她碗里飘出来,郑老道原本想要提醒她会中毒,可是见她吃得欢快,转念一想等下中了毒自已大不了运功给她逼出来就是,何必扫她雅兴。
可是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出不对劲儿来,她已经连续啃了两只螃蟹了,红嫩的小嘴上头油腻腻的,小脸蛋上头也是白里透红,哪里有中毒的迹象?
这下子郑老道也试探的挟了只螃蟹进碗里头,见明绣对他露出赞赏的眼神,不由得眉开眼笑,哪里还顾得上有毒没毒,学着她的样子将蟹钳一下子掰断,用筷子夹了些鲜嫩的蟹ròu尝了尝。
大家正要问他味道怎么样时,却见他已经将筷子扔到一旁,双手捧了螃蟹不住的撕咬起来,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争先恐后的往盘子里伸。
下午大家捉的螃蟹不少,可是明绣却是按照大家的人数蒸的,每人刚好一只的样子,之前她见没人吃这道菜,已经连续啃了两只,再加上郑老道眼疾手快,虽然嘴里啃着一只,手上却又抢了一只提着,李木匠和李长福二人动作又慢了一步,只能不住的瞪眼。
李木匠虽然没有抢到,可是不如长福那般露出沮丧的表情,反倒对一脸美滋滋的长生笑了笑,又敲了敲自已的碗边。
他一向板着脸难得有笑容,现在这一笑虽然柔和了些脸上的线条,却是显得说不出来的阴谋意味。李长生哭丧着脸将已经抢到手的大螃蟹又挟到他碗里,眼见师傅啃得连紧皱的眉头也舒开了,不由得有些不甘心,又舀了些蒸蛋进碗里。
蛋里头混合了些螃蟹的香味,他吃了两口反倒越加想要尝一尝之前自已瞧不起的“有毒”东西,只能向明绣小声哀求:“绣儿,要不再蒸一些螃蟹吧。”反正筐子里头还有好几只呢,吃完再去抓一些也就是了,他瞧着师傅吃得不住咂嘴,也跟着吞了口口水,又哀求的望着明绣。
明绣却小心眼儿的想到之前他们不捧场,扬了扬脖子骄傲的说道:“明天再煮”
这一顿饭比平常的鸡鸭猪ròu等还要受大家欢迎,李木匠后来更是也跟着大家一起下河去抓过好几次螃蟹。
等李家师徒走了之后,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只是周临渊想来今日耽搁了不少时间,正和郑老道一起在楼下练着武功。
明绣洗完澡之后才想起之前给叶明俊好的衣服还没拿给他,见他院子里头还亮着灯,想来正在看书还没歇息,干脆将衣服叠好抱在手上,径直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敲门,他自已却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来开了门:“绣儿,要学字吗?”
明绣摇了摇头,将怀里抱着的衣服塞进他手里:“哥哥,我做了件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叶明俊见她送自已衣服,却是愣了下。他早就看见妹妹在做绣活儿,不过一直只当是姑娘家闹着玩儿而已,平时去她房间也没注意过她到底做了些什么,没想到却是帮他做了件衣裳。
明绣见他沉默,自已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认为自已女工也算是上手,只是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只得试探的问道:“哥哥,你不喜欢这款式要不我改改?”
叶明俊摇了摇头,赶紧把手里的衣服捂在怀里,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滋味,觉得眼睛也有些配涩。
“喜欢,我喜欢。”见着妹妹满脸期望的样子,叶明俊赶紧将她抱进怀里:“哥哥只是很感动。”
从衣服的细节能看出来,她是下了多大的功夫。以前娘亲在世时,常年身体不好,绣好的物件也是要拿到镇上布坊里换钱用的,平时他的衣衫,就算偶尔有些新裁制的,也不过是糙糙的fèng制,只要不会露出线fèng就行了,哪里会有她这么细心,还绣一些图样上去。
明绣见他眼圈有些发红,赶紧拉了拉他:“哥哥,你去试一试。”见他很快点头抱着衣服钻进厕所里头,出来的时候仍旧是穿着他平时在家时的旧袍子,那件月牙色的衣衫却是小心的捧在手,她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哥哥,不合身吗?等下给我拿去改改。”
叶明俊赶紧摆了摆手:“刚好合身,大一些明年也能穿,不用再改了。”
那他干嘛不穿?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叶明俊耐心的解释:“在家穿那样糟蹋衣服,等以后再穿吧,袍子我很喜欢。”说最后一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明绣看他那样子心里也有些明白,不由的失笑,不一定是女人才会喜欢打扮,男的也是很爱体面的,再说他这样年纪的少年喜欢好看衣服有什么错,只要没往脸上涂脂抹粉就已经很好了,想到这里明绣一阵恶寒。
她今天在小河边玩了半天时间,也是有些累了,想来叶明俊跑陈大娘家这么远路程也不轻松,再加上他也要看些书,因此乖巧的站起身告辞。
回到自已房间时却将准备给周临渊做衣服的面料给拿了出来,她之前就已经将款式之类的剪裁好了,现在只要绣些花样图案上去直接fèng制就好。
她将窗户打了一些,使屋里能凉快一些,只是夜里的轻风却将火灯给吹得不住摆动,明绣拿了铁签将灯糙拨了拨,屋里顿时亮堂许多,她将油灯造得自已近了些,才拿了柔软的布料在手上,用竹绷子给固定好,这才配好了丝线绣了起来。
想着明天陈大娘一家要来,明绣也没有多做,她熄灯的时候听见楼下还传来周临渊练武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两师徒是多久睡的,反正大清早起c黄的时候郑老道和他的房门都紧闭了,想来二人还在睡觉。
天还有些蒙蒙亮,叶明俊竟然也早早的起c黄了,等明绣做完早饭后,他赶紧扒了一碗,认命的提了个簸箕扫帚上阳台,明绣则收了碗筷去洗。洗着没干的手刚出厨房,就见哥哥又提了很大一簸箕的破葡萄下楼来,明绣见了心里直抽抽,嘴里不住的吸着冷气:“咝,昨天又被啄了这么多葡萄下来?”
叶明俊无奈的点点头,葡萄太多了,架子都快压垮了,现在阳台啥也不敢干,就被这些鸟儿折腾得没法,飞来一两只鸟儿使原本漂亮的阳台如同风景画一般,可是要是整个阳台到处都停着小鸟,那就好比似一块腐ròu旁边围着一堆苍蝇一般的令人回避了。
现在自家的阳台跟鸟儿集中营似的,各种各样的鸟雀都有,不用上阳台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有麻雀、有布谷、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鸟类,每次望着满阳台的葡萄残核、鸟粪、还有些鸟毛等,兄妹二人都不住的摇头。
每天上阳台扫也扫不完,叶明俊现在一天都快要打扫两次。每到这时,明绣心里就升起一种强烈的想要吃鸟ròu的冲动,这该死的鸟现在明绣也不怕屋里没地儿放那些罐子了,赶紧把葡萄酒弄完,剩下的晒成葡萄干才好,原本开满花朵,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阳台,现在跟垃圾堆旁的建筑似的,她连在每天连上去都会捏着鼻子,一股花香混合着鸟类特有的味道,再加上排泄物,形成一股奇怪的味道。看见被糟蹋得不成样的茉莉花的也,她都会欲哭无泪,现在她也顾不上旁的,只希望赶紧能把这群鸟祖宗送走,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