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醒来了,如果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趁早交代,”秦嬷嬷略略顿了顿,眼神在于景和身后的绿芜身上游走,最后定在了于景脸上,“否则若是叫王府查出来了,定然不会放过。”
于景点点头,自知是府中怀疑自已,也焦急了起来,“若是有人这样暗害王爷那应天打雷劈!”
秦嬷嬷并不接话,又问,“你和王爷被人绑住的时候,你可有知觉?知道什么人接近过你二人吗?”
于景将自已和宋隐被山民绑住苏醒后的画面在脑海中筛了一遍,回道:“王爷和我都短暂的被蒙汗药迷晕过,我醒来之后已经和王爷被绑在一块儿了,之后劫持我们的人倒是没有近身过。”
“蒙汗药?”秦嬷嬷眼睛一眯,勾住了于景的眼睛,“赵姑娘大家闺秀,竟然认识蒙汗药?”
于景心头一颤,忽担心别人发觉她赵子莹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于景的灵魂,声音也低了些,“从前听原固安郡王府世子妃说过,能迷晕人的叫‘蒙汗药’,所以这么说的。”
秦嬷嬷舒展了眼眸,赵府二姑娘同原定国公府的于景交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劳烦姑娘在此稍候,姑娘说的这些话待王爷醒来,我们自会核查。”秦嬷嬷朝着于景行了礼,便要转身退出小厅。
于景起身,叫住了秦嬷嬷,接过绿芜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她,“王爷救命之恩,小女子不敢忘怀,想入府叩谢又得知王妃身子不好,不便叨扰,这是我母……母亲昨天做的点心,得知今天我入府拜会,她特地包了让我带来的,算是一点心意。”
秦嬷嬷听着,明显一愣,又见于景眼神真挚,嘴角拖出一抹浅笑,接过了食盒,“赵姑娘有心,仆妇会将姑娘心意转达王妃和小王爷,不过还得请姑娘稍坐。”
秦嬷嬷不疾不徐转身离开的背影映在已经高升的暖阳中。
起云居中,宋隐已醒来,只是身子虚弱,御医生说毒物埋伏得深,恐怕是在南境时被敌军淬了毒的兵刃所伤。
“隐儿才回来时,王御医就来看过,怎么不能发现?”代安王妃厉声质问。
“回禀代安王妃,下官几个诊了,确实都是这个结论……至于之前王御医为何不能诊出,下官不知,但是入宫回禀陛下时,必定明禀。”一名御医上前回禀。
“下官已经为王爷煎了药,开了泡浴的汤药,王爷今天就能醒来。”
代安王妃顿了顿,又问,“可确定是南境敌军下毒?”
这一问,让御医惊出了细汗,垂首不敢言语。片刻,一名姓秦的御医回道:“确定。”
林牧在侧,悄悄撇了嘴,担忧只浮在面上。
代安王妃放在宋隐身上一夜的目光此刻落到了御医脸上,问,“那隐儿以后有碍无碍?”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代安王妃呵道:“劳烦众位告知!”
“无……无碍,”御医声音微颤,“只是……只是以后切记用武。”
代安王妃眉头一皱,眼神又落到了宋隐脸上,这一次,昏睡的人眉头动了动。
“娘……”
“隐儿,没事的,没事了。”代安王妃喜极而泣,轻轻擦拭着宋隐额头上的细汗,“你可吓着为娘了。”
几名御医观瞧着情形,自知心中可安,便回禀退下。
林牧也随着人群抬步告退,忽又想起什么似地,退回到宋隐榻前,朝着宋隐轻一挑眉,口中却道:“王妃,那尚书赵寂家的姑娘现还在府中……是留下还是……”
代安王妃扭头叫了秦嬷嬷上前,问了几句,点头道:“既然赵姑娘无疑,又有御医诊断是敌军淬毒所伤,你就好言解释,送赵姑娘回去吧。”
秦嬷嬷回道:“老奴已安排了赵姑娘用早膳,等会儿老奴亲自送出去,也给赵尚书一个交代。”
宋隐只觉头晕恶心,又听闻赵家姑娘,心中暗自叹息,自已昨晚这样一闹,自已娘定是将林牧几个拷问了一遍,竟然连赵姑娘都怀疑了起来。
“娘,赵姑娘算是平白受冤枉了,定要致歉的。”
林牧听罢,忙接话道:“我也和秦嬷嬷去解释,别让赵姑娘寒心了。”
宋隐才摆手答应,林牧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等在小厅的于景哪里吃得下饭,只管坐着朝着门外张望。见秦嬷嬷走来,说了许多好话,又赞了薛夫人手巧,又说自已和善,硬是将自已和绿芜送出了大门,又与候在外面的赵寂解释了一番。
起云居中,代安王妃好不容易被劝走歇息,宋隐并命身边伺候的侍女嬷嬷退下。
不多一会儿,林牧踮着脚走到了宋隐床前,猛地露出了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大脸。
宋隐脖子一缩,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本王可还病着呢,我劝你善良些。”
林牧见四下无人,让宋隐往里面挪挪,自已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凑近脸仔细打量了宋隐的脸色,“我瞧着王爷的面色果真是虚弱啊。饿不饿,我吃着这个桃花酥真是不错。”
说罢,林牧还戳了戳自已的腮帮子。
宋隐摆摆手,自已将枕头垫高,半坐着道:“秦老伯下药狠了些,我差点以为醒不来了。不过这也好,连我娘都瞒过去了。”
“对了,秦老伯那边交代妥帖了吗?”
林牧脸一扬,低声道:“我交代妥帖了。这次的事情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过说起来也是造孽,看着王妃昨夜那样子,我都差点憋不住了。”
宋隐眉头微蹙,“憋不住也给我死憋,不许第四个人知道。”
“正是怕我娘担心,这才不让她知道。朝廷中想要我命的人不少,自从我回来,许御医可是领命给我下毒的。既然他们将计就计想要将我中毒的事情推给南境敌军,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宋隐没有中毒,只是在昨晚上饮了事先准备好,能造成症状脉象的药。
林牧一叹,道:“都以为王爷你富贵体面,却不知道每日刀尖舔血。好在咱们这样将计就计的话,朝廷上的人真以为你不能动武,以后咱们也好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