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了床，挤在一块的热气散去，元伸着懒腰走出山洞，郎乔先一步洗漱好转头去忙。
元简单洗了洗脸，刷牙时看到郎乔打来水，在浸泡满满一盆的山楂果。
“乔，你很喜欢吃酸吗。”漱掉嘴里的泡沫，元凑到盆子前，木盆里红彤彤的果实看着诱人，但元已经知道了这鲜艳色泽下的酸涩。
木盆中撒了盐，泡了一会后将果子搓洗干净，郎乔回应道。“加工一下就不酸了。”
山楂果换了几遍水，郎乔手中握着一个小木棍，顶端抵住山楂蒂的部位向内一顶，山楂籽就被顶了出来。
去了核的果肉放在一旁的石盘上晾着，盆子里还有不少山楂，元蹲在一旁看了一会，想起抓回来的鸡还在郎乔空间里，今天还要搭一个鸡舍。
起身离开去收木材，元将一根圆木截成三段，地上码着齐整的实木圆柱，挑选几根充当鸡舍的支架和大梁，其他的在削成更细的木条。
现在山洞外的设施越来越多，元搭过房子又和郎乔一起垒过灶台，已经有了些建造的经验，区区一个鸡舍，元觉得不必郎乔动手。
找了处合适的位置，将削尖了底部的木桩插入地里，元踩严了地上的土，切好的木条一根根搭上去钉在木桩上，鸡舍的框架初具雏形。
叮叮当当的响声里郎乔处理着满满一盆的山楂，待山楂全都剔籽准备晾干后，郎乔起身，看到不远处元已经搭了个有模有样的小木房。
鸡舍轮廓是长方形，顶部钉了三角顶，看上去像个小房子，木条钉得很齐整，每根中间预留了缝隙，既不用担心大花和肉肉钻进去，又保证了透气性。
即便没有郎乔的帮忙元完成的不错，鸡舍靠近山体，背靠住石壁不必担心散架倒下，郎乔看了看内部的宽敞结构，觉得缺了点什么，转身去拽了一把干草。
干草铺进鸡舍里，郎乔将干草铺满打理平整，元转身看着空地上的大花和肉肉，拍了拍手唤道。“大花，肉肉过来。”
红彤彤的大花蹿到元脚边，脑袋戳在元的鞋面上，肉肉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在元面前不远处坐下。
郎乔转身听到元在对它们俩嘀咕什么，“抓回来的鸡不许吃，鸡生蛋，蛋生鸡，乖乖听话就给你们鸡蛋吃...”
“它们听得懂吗。”郎乔挪了挪鸡舍的房顶，房盖是活动的，清理鸡舍时可以取下。
元回过头点了点头，回道。“当然了，乔，把鸡放出来吧。”
不太确定大花和肉肉是否真的会听话，郎乔还是从空间中取出那几只鸡，因为是活体，所以不能在空间中留放太长时间，不过只是一夜倒不算什么。
几只鸡放进鸡舍里，突然换了环境惊惧的扑腾了两下，随后在鸡舍里转圈，慢慢适应后反应平静下来，卧在了干草上。
大花和肉肉始终待在元的脚边没有动作，郎乔看了它们两个一眼，看来一顿饱和顿顿饱它们确实分得清楚。
安顿好几只鸡，元拿上斧子去林子里砍木柴，郎乔则去菜园里施肥，元应该没走出多远，隐约还能听到树林里砍树的声音。
伐木，劈柴，堆柴火，割草晒草，鸡零狗碎的事情有很多，虽然忙了点，但生活如此。
正午的太阳将山楂肉很快晒得干燥，郎乔翻看了一下，确认表面没了水分后，从空间中拿出干净的容器，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
“元，来帮我烧一锅水。”听到郎乔声音，元拿起水桶便去打水，熟练的塞好柴火点火，锅中倒入清澈的山泉。
锅中水在缓缓升温，元看着郎乔摆弄那些东西，罐子底部铺了许多洁白的晶体，山楂肉被整齐的码进去，堆满一罐后又铺上一层糖。
待水彻底烧开了，郎乔一勺勺舀着开水倒进玻璃罐里，水面盖住果子，热气飘散了一会郎乔盖上盖子，如此撞了几罐，每一罐都摇匀端进了阴凉的山洞里。
郎乔偏头看着跟过来的元轻声道，“等几天就能吃了。”元只是模糊的回应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期待，看来真的不喜欢酸味，已经对山楂失去了好感。
想来是自已没提前说清楚，山楂生食的味道本来就不太好让人接受，剩下的山楂还有很多，总得让元改观一下。
“元，跟我来。”
两人走出山洞，郎乔去树上砍下几根直溜溜的树枝，削去树枝的皮木棍留着备用，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干脆坐在石凳上看着。
石盘上剩了许多去了核的山楂肉，郎乔将一颗颗山楂果串在木棍上，全都串好后来到灶台前，盛出锅里烧热的水，在锅中熬了一大把的糖。
糖在高温中化开，与水相融渐渐冒出细密的泡泡，郎乔拿着勺子在锅中不断翻搅，直到锅里的糖水变成糖浆，泛着微微的黄。
拿起一串山楂放在锅中，郎乔一手握住树枝尾部，一手用勺子舀出糖浆淋在山楂串上，糖浆流过山楂表面，包裹住每一颗果肉，表面亮晶晶的。
一串山楂裹好后稍微举了一会，放在石盘上渐渐冷却变硬，山楂上的糖浆硬成了一层壳。
接下来的山楂串也是重复这样的操作，灶洞里的柴火撤掉了几根，只用余温烘着锅里的糖浆，尽数淋在一串串山楂串上。
全都做好后将山楂串摆在石板上晾凉，剩余的热水倒进锅里以免剩余的糖浆干在锅底难清理。
糖毕竟是稀缺物，剩余的糖水倒掉可惜，郎乔将撤出来的柴火填回锅底，锅里的糖水加温烧开，倒入了山楂果。
山楂在水温中渐渐熟透，表皮的红色散开，将锅中的糖水染成透亮的淡红色，果肉随着沸腾的水花翻滚。
小半锅的水分渐渐熬煮到只剩下汤底，果肉早已软烂，郎乔将果肉和甜汤舀进碗里，端到了石桌上。
“元，尝一下。”
将筷子放在碗上，糖水煮山楂飘着淡淡的热气，汤汁的色泽看上去很诱人，隐约还有些焦糖的味道。
郎乔又将石盘端了过来，一串串封好了糖壳的山楂摆在眼前，视线看向元，元却不为所动。
“这次不酸了。”郎乔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拿起一串递给元，元慢吞吞摇头，“酸的不要。”
见他不信，郎乔收回手自已咬了一口，做都做了，不吃不行。
山楂自然还是酸的，但裹了糖的山楂不一样，郎乔只在小时候吃过这些，当时祖母还在，每月有父母寄过来的生活费，他们的日子也还算好过。
祖母疼爱他，那个时候食物都是稀缺物，祖母也愿意买来水果给他吃，当时的水果并不好吃，基本上等不到成熟就要摘下，果实的甜度很低，祖母就把买来的果子加工一下，变着法的赋予食物新的味道。
糖壳在嘴里咬碎，甜滋滋的味道，山楂的酸混杂其中就不算什么了，很好吃，只是跟记忆里到底不同了。
郎乔咬了两颗山楂，元看着郎乔的脸，表情没什么变化，明明是那么酸的果子却吃的面不改色。
“真的不酸了...？”听到元的疑问声，郎乔手肘抵在石桌上支住下巴，一手递过手里的糖葫芦，回道。“真的，尝尝。”
就着郎乔伸出来的手，元看了看上面串着的果子，俯身过去咬了一口。
糖霜有种微焦的甜味，硬壳在口中咬碎混进山楂果肉中，有了糖的包裹酸味确实大打折扣，酸甜适中确实很好吃。
“确实不酸了。”嘴里嚼着一颗山楂，腮帮有些鼓，元淡淡的脸上露出笑眯眯的神情，郎乔看过去，倒是很少见元这种表情。
举在半空的手停滞着，两相对视上突然有点愣神，郎乔顿了顿收回视线，手也缓缓落下，撑着下巴的手没忍住揉了揉鼻梁，有些走神。
元自已拿起一串糖葫芦，没在意郎乔的失神，糖葫芦真的好吃，看着面前那碗糖水山楂也有了兴趣。
筷子夹起一颗软烂的山楂果肉放进嘴里，山楂还是酸溜溜的，只是沾着甜汁好了许多，果肉在口中一抿就化。
美美吃了一碗甜水，吃过山楂后嘴唇舌头也被染成淡红色，两人坐在石凳上放空，面前的糖葫芦还有很多，锅里还有小半锅的糖水山楂。
吃不完会坏掉，但是把山楂当做饭吃又有点难，元看着面前红彤彤的果子，想了想开口道。“乔，我们带着这些去见大家伙吧。”
郎乔想起那只浑身布满石甲的变异猩猩，不知道元又想去做什么，只是没有异议。“可以。”
将锅里的糖水山楂打包好，又带上几串糖葫芦，郎乔将食物收进空间里，临走前给鸡舍里放了一盆饲料。
两人跨入林子里朝着南面前进，这边的路元已经走过好多次，两人跳在空地上飞步跨越，元在前面，感觉郎乔跟上来的速度很快。
穿过一片雾林来到香蕉林，两人刚一落地，地面就产生细微的颤动，石头堆里震动越来越剧烈，石猿坐起身体，完全坐直身体后看着面前两个人类，鼻子呼出的气吹散了一片石渣。
“大家伙，过得怎么样？”元跳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面前高大的家伙，石猿缓慢的摇晃脑袋，甩掉一层沙土，低沉开口道。
“你好久没来了，还以为你死了。”
它缓慢低沉的声音传到元耳朵里，好像带着揶揄，元摇了摇头，从头到脚的示意自已，回道。“我健康的很呢。”
“乔，你听得到我们讲话吗？”回过神看向郎乔，元开口问道，郎乔似乎一直听不见精神力的交流。
果不其然郎乔摇了摇头，看着元站在石头上的身影，开口道。“没关系，我不听也可以。”
人类异能者中也会有能与动物沟通的能力者，生物间的精神交流是天赋的一种，元似乎能赋予其他生物这种能力，但应当也属于精神连接的一种。
听到他的回答，元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坐在石头上和石猿聊天。
他们有一段日子没来，面前的大家伙身上爬满了藤藓，面部渐渐染上了绿色，元看着它不时甩头的动作，开口问道。“脸上的苔藓是不是痒痒的？”
石猿咕哝了一声，晃动着硕大的头，它的手上也全是石头，粗粗的手指只能刮去大面积的部分，总也阻止不了这些苔藓攀爬到各个角落。
“没办法。”低沉浑厚的声音情绪平平，虽然力量强悍，因为浑身覆满岩石的特性变不成其他生物的食物，但这样细小的困扰却无力解决。
“那我帮你好了。”元看着它，有时觉得面前的大家伙憨乎乎的，虽然一掌就能把人拍飞老远，但再强悍的生物也会有被照顾的需求。
石猿垂着头，看着娇小的元，有些不屑道，“你能怎么帮...”但眼睛还是看着元的，面前的人类站了起来，撸了撸袖子，轻声道。“那还不简单。”
“我跳上去，你不要躲。”提醒了一声，元一跃而起，跳到石猿的鼻子上，一手扒住石猿面上的石头固定身形，一手能量传荡，淡淡浮光从石猿面上荡开，所过之处面上的苔藓杂物簌簌掉落。
能量的震颤并不微小，只是频率已经极速到难以捕捉才显得轻微，石猿面上攀爬的绿藓拔根而起，增生出的石块也被磨平，石缝间生长的植物连着根部被震了出来，这一番清理就带出了石猿身上经年寄生的大量杂物。
元在石猿脑袋上跳来跳去，清理完面部又清理头顶，郎乔站在地上看着他们，像末世前一些手机广告里什么小人在玩清洁游戏。
石猿外表经过元一番操作焕然一新，面上没了那些攀爬的苔藓不再潮乎乎，身体缝隙里的植物也连根拔起，这下活动起来没了植物根系的束缚灵活了一些。
“你确实有点能耐。”感受着轻松了许多的身体，石猿看着从头顶跃下的元，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元笑了笑，其实他也只是不喜欢看到石猿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
陈旧的，孤寂的，掩埋在风沙中岁月刻画的印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