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景来到门外时,还没讲话,目光先被一座五颜六色的小山吸引走了。
没开玩笑,真是用礼物堆成的小山,已经比他还高半个脑袋了。
很快啊,赵景耳旁惊现振聋发聩的喝彩,然而这份礼物不是送给他的,真正得主是身旁的李煜。
“李侯爷,请教教我怎么才能把诗词写的更生动,更形象!”
“你往后稍稍,我先来的,要问也得我先问!”
“胡说,我才是第一个来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
……
学子们相互较劲,只为能第一个得到李煜的青睐。
赵景看着李煜,眼神示意让他出手解决。
李煜无奈,只能走到最前面再次向众学子解释:“诸位,我再说一遍,朝廷有规定科考期间学子不许和任何官员有接触。李煜本就是罪人,更不敢再知法犯法,所以恳请诸位学子都散了,回去看书吧。”
人群中随即有位高个儿考生反驳道:“李先生此言差矣,天底下谁不知道您来到汴京之后根本就没上过朝,您就是一位和大宋朝廷毫无关系的逍遥侯爷,我们过来向您请教也不算违反规定。”
也不知道是他反驳的真有道理,还是单纯希望能以各种扯淡的理由说动李煜授业解惑,其他学子纷纷振臂高呼称赞高个说的对,请求李煜不要赶他们走。
喧哗中,李煜转头看向赵景,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
这微笑中没有傲慢或讽刺,反而充满了真诚和坦率。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自嘲的光芒,好像在对赵景说:“你看,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是没招了,你行你上。”
他的话语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从他的表情和姿态中,赵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无力和挫败。
于是他往前走过去换下李煜,面向众学子道:“诸位,我知道科举有多重要,我也明白你们想要搏得前茅的心情,可朝廷有令在先学子与官员不可有任何联系。
李钟隐虽不入朝,但他毕竟有先帝所赐爵位在身,当然算是大宋官员,各位莫要再胡闹,速速退去吧,以免受罚。”
众学子听到赵景的话,面面相觑,当中一人双手抱臂,颇为傲慢的喊道:“这位朋友,我们是在跟李侯爷讲话,请你不要插嘴。”
“大胆!”吏部尚书张泾大步走到赵景旁边,郑重其事的介绍:“这位正是先帝手足,大宋当今的监国大臣晋王殿下,你等怎敢如此无礼?!”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爆炸”,充满了议论声。
考生甲:“这位就是之前三路退敌的晋王殿下?!”
考生乙:“传说晋王殿下的文学造诣也很高。”
考生丙:“蠢货,你不能是打算给晋王殿下送礼吧?那真是提着灯笼进厕所,找死!”
见众学子仅是谈论却仍不肯离去,张泾厉声喝叫:“本官乃礼部尚书张泾,若尔等再不离开,本官便取消尔等参加殿试的资格!”
众学子闻言瞠目结舌,显然没想到这两位都是重量级人物。
虽不舍,但到底不敢拿前途开玩笑的考生们终于散去。
赵景看着散去的众人,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得搬出本王的名号才能镇得住他们。”
李煜哼笑一声算是回应赵景的自恋,嘴上却奉承说:“晋王殿下威名远扬,这些学子自然敬畏。就怕日后他们也会去叨扰殿下了。”
赵景无奈地摇摇头,“本王可不会因此影响科举公平。若是有人借此攀附权贵,营私舞弊,岂不失了科举的本意。”
张泾配合的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科举乃兴国重器,必须保证公正严明,方能选拔出真正的人才。”
“接下来的考试,还需严格把关,防止有人打小抄作弊。”
赵景再一次叮嘱,张泾拱手应道。“卑职遵命!”
驱散完考生,赵景随后也走了,毕竟他并不喜欢风花雪月故事,和李煜之间基本没什么能交流的话题。
只不过在走之前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为什么不挂匾额?要是觉得“违命侯”扎眼,那也能换成“李府”啊,别搞得像是宋廷欺负你一样。”
李煜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匾额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挂与不挂又有何区别?
先君赐我‘违命侯’,便是在时刻提醒我的身份。
如今我已国破家亡,寄人篱下,这‘李府’二字,又怎敢轻易挂上。”
赵景听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他原本只是觉得李煜有些矫情,但此刻他似乎理解了李煜的苦衷。
然而,他并不会因此去改变什么,只是拍了拍李煜的肩膀,安慰称:“往事已矣,何必执着于此?只要你安安稳稳过日子,在宋在唐有甚区别?”
说完,赵景动身离去,留下李煜独自站在门口,凝视着那块空白的匾额,叹息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同一时间,临潢府内,耶律贤看过赵景回信后,不禁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宋廷当真同意?没有提出任何其他条件吗?”他轻声喃喃自语道。
出使归来的大白阖见状,连忙躬身回答:“回陛下,确实如此。起初南朝宰相并不愿意,但后来赵晋王表示即使再微小的利益,也不应轻易放弃。于是,便让臣回来向陛下禀报。”
耶律贤听后,心中仍有疑惑未解。他深知此番议和关系到辽国未来的走向,必须谨慎对待。
“嗯……这其中是否有诈?南朝为何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我们的请求呢?”耶律贤继续追问。
大白阖略作思索,答道:“陛下,根据赵晋王对臣的说法分析,眼下他是想先把能赚的都赚到手,之后会再出兵攻击我朝的。”
“这就说的通了。”耶律贤微微颔首,大家都不傻,都知道那承诺书就是权宜之计,如果凭此就能打发赵景,耶律贤反而会怀疑宋廷又要搞阴谋诡计了。
如今把话挑明他心里头倒安稳了,这说明至少短时间内宋廷不会对辽动兵。
“大元帅。”
耶律休哥出列拜:“臣在。”
“兵马都准备好了吗?”
“现已列阵西南,只需陛下一声令下,全军即可攻入达靼各部!”
“好。”耶律贤缓缓起身,将自已的御刀举了起来。“朕预祝元帅一战功成!”
“谢陛下恩典!”
耶律休哥恭敬接过御刀,快步离开大殿,乘上台阶下的骏马直奔南方大营而去。